下班路上,有一丛压弯枝头的花,落日的尘嚣,被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带走,目光鲜红一抹。
女生想轻拢一衩娇羞,低嗅芬芳馥郁。可无奈身高不够。
遗憾、惋惜地抬头凝望,叹口呆呆的气,耳机中的歌正好唱罢了一曲兰因絮果。忙碌的街道,女生不过万千人堆中的一粒黍米。
“喂,给你。”
女生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突然矮了半截的花枝。视线——
从修长的指关节扫过停在弯曲手肘,渲染晚霞的皮肤白皙,朦朦胧胧的羞涩惊喜。
“怎么愣着了,是不想闻这枝花吗?”
男生嗓音。
敲开了女生悲惨的半生篇章,还有她懵懂的心房。
一段甜蜜的恋爱毫无悬念,男生很爱很爱女生,女生当然也爱男生。
两个天生一对的灵魂高度契合。女生一次次相信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山盟海誓,一次次依赖这个没有那么英俊但只宠她只惯她坏脾气的男生。
“后来呢?”谢澄亭突然迫不及待问,急切的神情无暇遮掩。
陈萱宁弯了弯唇,“嘘。”“乖乖听我说。”
后来?
后来……两人在庄严的法庭上相遇,隔着人山人海,隔了法律和道德的鸿沟,隔了谁也不知的深厚情谊。
女生,原告方律师,义正言辞地向茫茫全世界,诉完了男生毕生所犯罪恶。
——贩毒、诱拐、剥夺五人性命。
“啪。”合上了本子,女生颤抖着阖目,吐出长长的气,牙关战战。以前,从没这么辛苦。
男生的惩罚不可能不是死刑。
“因为我的朋友啊,她也是案子受害者之一啊……”陈萱宁按着胸口,声情并茂地对谢澄亭喊出,仿佛困锁于这个注定悲剧的故事中。
男生绑架过女生装过深情,给她注射过毒品强迫过她,男生披着的狼皮被掀开,裸露的皮肤见了火辣的太阳。
“灼烧的……那叫一个痛啊!”陈萱宁怔怔,跌宕起伏地同谢澄亭复述。
像脑海中女生的歇斯底里,像每出话剧的竭力演绎。
一个人,站在圆圈中点。唯一的光,空空旷旷包裹她全身。一个人,道完了所有戏份。
痴痴笑着,沉醉。
陈萱宁继续说:“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女生会与这个比她大十余岁的毒贩在一起?”
这个故事明明很突兀,可谢澄亭听明白了。
都说是兰因絮果,可哪来的因?又何去果?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能开始,兰因,兰因,不过皆是有心人安排的错网,引你,引我,入局。
他的心忽地平静了。
犹如一晚清风明月拂面,微微颤抖的长睫毛。
谢澄亭的眉目生得极其和谐,浑然一体的书生意气,他曾经也是班上优秀学生,因为一束光他救赎了自己,可农夫与蛇。
“时间到了。”场外陆诚出声提醒。
别在陈萱宁衣领上的纽扣闪着弱弱的红光,他们的对话被尽收耳底,搭配监控画面食用。
她恢复了平时大方可亲的样子,温温柔柔的点点耳机表面,震得陆诚耳朵里猝不及防一阵猛烈噪音。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