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信,回去的路上,陈燊让马车先回去,他自己慢慢走着,也不赶时间。
夜色渐深,他一人行走在河边,倒是抄了个近路。
“咳咳——”迎面来人,一边走,一边咳,似乎身体很不好。
陈燊脚步不停,二人擦肩而过。
“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江灿!”
陈燊停下脚步,“认错人了吧!”
“咳咳——,自己的亲弟弟,身为哥哥,岂会认错!”那人转过身,灯光下一张苍白的脸,隐约得以看个半分。左手成拳,挡在嘴边,食指上,一枚绿色的戒指。一身黑色的长袍,衬得身形有些瘦弱。
“听说燕王世子妃跟裴家的外孙女,很是受宠。想必你也见过了,她长得如何?”话声阴冷,带着些撕碎的尖锐,又有着刻意压低的厚重感,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
陈燊转过身,看着他,“世子妃自然天姿国色,无人可比!”
“哈哈——,咳咳咳——,真好!”似乎是真的高兴,可他的身体却承受不住,这种情绪,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
“你为何会在燕地?谁带你过来的?”陈燊问他。
“呵呵——,跟你无关,我想回来就回来,谁也不能把我赶走!”说完,往前走了两步,明亮的灯光顿时把他的面容,照了个全。
双唇发紫,似是中毒所致,又像是顽疾在身,苍白的面容上,眉目愈发的显眼,就像是被加重了颜色一般。笑起来,双眼弯成月牙,唇角若隐若现的两个小窝,这副样子,有些眼熟。
陈燊移开眼,不忍再看,“江澈,当初,你发过誓,永远不会再踏入大越。”
他笑了笑,嘴角的那两个小窝隐藏不见,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没有了,“所以…回来的,是裴辙!”
“为什么要回来?”
裴辙张了张嘴:“我要见燕王世子妃。”
陈燊看向他,杀意毫不掩饰,“阮阮早就死了,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燕王世子妃不是裴阮阮。”
裴辙轻咳了两声,“阮阮还活着,我不信她那么心狠!”
“我亲眼所见,她喝下落胎药,也亲眼看到被她丢出去的血包,更是亲眼看到她下葬,江澈,她们都死了。”陈燊眼眶发红,就是因为他亲眼所见,他才更加恨江澈。
却不想,这人居然悄声的来到了燕地。
“当年之事,并非裴老之过,裴家也差点因此受难,可你却恩将仇报。江澈,今日我便当没见过你,若你胆敢在燕地惹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等到陈燊离开,裴辙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才拖着僵硬的身子,慢慢的走回自己的马车。
燕地到宣京,很远,但裴辙从未觉得距离如此之近。
公主府内,天姑总是在刨地种花,等到天黑了,才会停止,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歇息。
裴辙见过天姑,不止一次,但他不喜欢这人,所以也就没怎么相处过。今日也许是太累了,他也懒得走,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城阳公主就成了他停留的地方。
他坐在石桌边,发着呆。
天姑净了手,替他倒了杯热茶,三两片茶叶漂浮着。
“天姑,都说你能预知未来,看到过去。那我想要找的人,你能看到么?”
天姑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你不该来问我,我也给不了你,你想要的答案。”
“陈燊说,她们都死了,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那么心狠。”于辙失神的厉害,就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