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起了大雨,把所有的声音全都掩盖了。
檀铃推了推已经打了好几次哈欠的新屏,让她回去睡吧,她再坐一会儿,也歇了。
没人知道那个漫长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雨停了,而宣京,也换了个一个主人。
马蹄声在顺王府的门口停了,看着紧闭的大门,如玉骨打磨一般的手,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们都没有选择,不过是顺着既定好的命运线,往前走,在这条线上,有很多人,没有一个能逃过。
她从未给过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是自己决定好的,他只是有点不甘心。他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子,大概也是唯一喜欢的女子了。
陛下在睡梦中醒来,新帝已经上位了,那人推开了他的寝殿,走到了他的床前,陛下扭头看他,问道:“在你那个梦里,你过得开心吗?”
那人穿着明黄的龙袍,低着头,情绪低落,反倒是问道陛下,“这么多年,您开心吗?”
陛下笑了笑,坦然说道:“不开心啊,我过得很不好。”
“我也…过得很不好,但…我也有过开心的时候,虽然很短暂,但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很开心。”
陛下虚弱的笑了笑,“是吗?梦里,大越的百姓…过得好吗?”
“嗯,很好!我看到了……”
陛下已经老了,但从未有一刻,是让人觉得,他是如此的年迈。躺在龙床上的他,满头的灰白之发,就如同此时的他一样,说一句丧家之犬,并不为过。
“朕,昨夜,做了个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小姑娘…”陛下似乎有些高兴。
他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很多人,可能也是因为那样吧,他总觉得,是愧疚的。
“朕记得,朕问她,如何能配的上一位王爷的喜爱,尤其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王爷。”
“她不会诗词歌赋,也不会琴棋书画,更不会洗手羹汤,针织女红,她什么都不会,可她依旧骄傲,因为那位王爷喜欢她,只喜欢她。”
陛下脸上的笑淡淡的,似乎想到了梦里那个小姑娘的样子,那般的骄傲,她骄傲的说:“我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也不会女红庖厨,我一无是处。”
她说的是实话,却没有半点羞愧。
她说:“对所有人而言,他是王爷,是一个承担了很多责任的王爷,享受了王爷的爵位,也应要付出些什么。可对我而言,他只是我挑选的夫婿,是我喜欢的人。我不管他有多少的本事,不管他的身份有多么的高贵,在我眼里,他就是季珩之,是我的夫君,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陛下,人人都说,人生三大喜事,不外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功成名就,可在我的眼里,那些喜事,都抵不过,两情相悦,长长久久。如果我还能活八十岁,那么…遇到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人,那该多幸运啊。如果我还能活四十岁,遇见了,也很幸运。哪怕下一次死去,遇见了…就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