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苍羽听完,一副我很懂的表情:“这术法很厉害哦!”
“哦个鬼,这是天然形成的。”珩靖靖看傻子似的:“就因为多了迷雾这层神秘,被萨族人视为不详久而久之荒废了这里,才让我捡着了这宝贝。”
“羡慕。”司徒苍羽没由来吐出两个字。
“羡慕什么?”
“羡慕你和启鹤玉从小四处游历,见多世上千奇万象,才会知道梁国历代的【夙愿】本就是一场空大笑话。”司徒苍羽眼里带着空洞:“而我梁国后辈包括我自己,在这样的夙愿洗刷下从出生到老。”
“没见过世间千奇万象的人,妄图执掌万千就是闭门造车,井底之蛙辈。”他垂眸苦笑:“我大梁子民已经做这井底之蛙已经祖祖辈辈了。”
换做以往,珩靖靖定会趁火打劫,将梁国先祖夙愿贬得一文不值,虽然在他心中也确实如此。
然而,看到那个明媚眼里有光的将军,眼神落寞又黯淡,仿佛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苍羽,国之所兴在顺民心,国之所亡也在逆民心。梁国先祖之所以提后世定下夙愿,就是深知民心之重,用【夙愿】给梁国世代编造了一个大梦,在这个梦里,只要君王无大过无一己之私,闭门锁国的梁国依旧是坚不可摧的。”
他蹲在司徒苍羽身旁,仰头看着他:“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他伸手摸着司徒苍羽脸侧:“然,梁国没拿下边城前仅仅是一方闭门锁国的小国,这些年你守着边城又有冯氏和幻聪在楚城为梁帝敛财。”
“梁帝君主思维停留在闭门锁国前,梁国太子继承了这样偏激的想法。所以他容忍不了了,更无法带着梁国冲出井底之困。”
这些道理,司徒苍羽何尝不明白,从当年见到珩靖靖时,他从小坚定的信念便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迸裂出缝隙,然后照进来不一样的光。
他伸手反握住珩靖靖的手:“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什么?”珩靖靖说完,不等他开口,又继续:“是替什么也不知道的梁国百姓难过,还是替你自己难过?”
司徒苍羽愣了一下,过来一会儿才说:“我也是梁国芸芸之中一人,我替我自己难过也是替他们难过。”
他拉着人坐在怀里,手搭在腰间:“你说,是不是一直待在梦里也挺好?”
“是挺好,梦里没有对未知的痛快和恐慌,也没有想要去看千奇万象的想法,从出生到死去都围着一件事转。”说完,珩靖靖捧起他的脸,认真道:“可是,人来世上一朝,活得如家禽牛马,又有何种趣味。”
“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你看梁都城,别的不说,就说你那几位叔父,违逆支持你,事事想着你。”
“他们就是梦醒得人,只是醒来太晚了,脱不开生,他们对你的期许也带着你能替他们活出另一个样。”
司徒苍羽从未想过几位叔父对他支持背后的另一种深意。
是啊,从祖父去世到去除宗族再到如今自己不愿归宗,桩桩件件背后都有几位叔父鼎力支持,哪怕冒着欺君之罪也没带一丝犹豫。
“他们从未对我说过。”
珩靖靖笑笑:“他们不想重新给你带上快要挣脱的桎梏。”
小舟稳稳当当停在浅滩白沙滩上,艳阳依旧炙热,司徒苍羽心中却感觉有些冷,他用力握着珩靖靖的手:“我应该带你去看看祖父。”
珩靖靖莞尔,轻声道:“我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