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大氅红衣驾着骇钰雪驹踏着风雪而去,珩靖靖撩起帘子,直至看不到踪影,听不到马蹄声后才不舍得放下帘子。
启鹤玉手里捧着暖炉,正襟危坐在驾鸾正中,挑眉道:“雪全飘进来了。”
珩靖靖浅笑一声,转身重新坐在一旁,驾鸾转头缓缓朝城内前进。
“靖之啊。”启鹤玉先开口,语气比方才柔了不少:“延渊回来后,先让他在朕身边呆一两年在跟着你。”
珩靖靖眉心微动,一双秋水眸带着笑意:“陛下,羽姑娘的主,微臣可做不了。”
一提到幻羽,启鹤玉丝毫没了帝王之威,耷拉着双肩犹如被抛弃的孤家寡人,可明明他处于正盛之年。
珩靖靖这四年里,除了昏死过去那段日子,剩余一半的时间里幻羽都在他身边,他懂幻羽的性子也明白幻羽对启鹤玉的心,所以,也看不得眼下英明卓群的卫帝满眼黯淡无光。
“陛下,小延洲的未来是天下枭雄霸主,你和太上皇两代君主安然守旧,尚可保持卫国在列国之间根基。”珩靖靖往他身边移了移,又说:“如今,你既觉得立小延洲挑起重担,那他这一生注定无法过得你这般轻松自在。”
卫帝无光的眼底,泛起丝丝心疼,半晌,他看着手中暖炉:“朕何尝不知渊儿注定走得是一条披荆斩棘的路,可。。。可朕还是想他能多陪陪朕。”
“在梁都城时,司徒铭宇和长公主曾分别问过我。”
“问你什么?”
“问我能不能不要让小延洲坐上那位置。”珩靖靖目光坚定看着他:“两位老人都知道那位置没那么好坐,一旦坐上去就是孤零零一人走完下半辈子,他们想把小延洲养在身边,做个简简单单的富家公子,平安顺遂过一生。”
“可你我都知道,他承了卫国皇家血脉,这一生注定无法做个普通人。四周列国只知卫帝红颜遍天下,后宫子嗣众多,却不知陛下至今只有羽姑娘一人,血亲也只有延洲一人。”
“陛下长情,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他,可也要看他接不接得住,一旦接不住那就是反杀他的利器。陛下溺爱小延洲,除了想把他留在身边外,更多的是想再见见幻羽姑娘。”
“这么多年了,她若真想见你,陛下又怎会来回雪国数次无果。”
珩靖靖很少认真严肃说这么多话,他其实就是想让启鹤玉断了对幻羽的心思,用培养未来枭主的心思去培养小延洲。
启鹤玉握着暖炉的手心随着他的话,越收越紧。
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又难听刺耳,倘若换做旁人,他早就将人拖下去掌嘴了,可这人是珩靖靖,即便再难听他也得受着。
过了好一会儿,启鹤玉松开手中暖炉,把它放到一旁小案上,看着珩靖靖深深吁出一口气。
“你老实告诉我,伐雪大战中,羽儿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珩靖靖几乎来不及思索,是在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
心里起了一层浪,表面却波澜不惊,目光直视对方反问:“陛下何出此言?”
“伐雪的仗,珩旭率领的卫军虽说跟在司徒苍羽身后捡好处,但梁国折损几十万兵力天下无人不知。”
启鹤玉说出自己猜想:“你当初在战场上找到渊儿,他那么小怎会去战场,还有。。。暗探消息说梁国小郡主也是在战场上找到的,这其中种种是不是牵扯到了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