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靳城,关系一般的,结婚红包封个一千两千意思意思足够了。
两千块,老干部在维护彼此的体面上这点已经做得足够到位。
是怎么还能说出要一笔改口费这样的话的?
“不不,她满二十了的,”犯法两个字让康雪香受到了惊吓,她反复强调,“合法的,合法的,证都领了。”
“那不就好咯,能结婚,说明岁数跟我们都差不多,阿盈比她大,她不叫姐姐,叫什么?”江海棠目露困惑。
要说她在骂人,她没有,她讲话从来都是温声软调,让人觉得她是哪个城堡里出来不谙世事的精灵,可她的话又确确实实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康雪香和温石猛脸上。
陌生人之间尚且能出于礼貌叫一声姐姐,怎么有着血缘之亲的他们,喊一声姐姐还得要花钱买?
按习俗自然是可以,前提是一家人关系亲近。
十年都见不上一面的,花钱买一句“姐姐”,那这一声姐得多贵?
江海棠还巴不得满世界就她一个人叫姐姐呢。
“合法就好,祝你们一家和满。”温久盈把江海棠拉到身后,淡着脸同二人颔首告辞,“失陪了。”
直到两个人走出去好远,康雪香才回过神,在温石猛身上重重拍了个巴掌,“你怎么不要那笔钱?盈盈现在明显是赚大钱了!”
那一身气度,跟他们在州城见过的大城市白领一模一样的!
“咱有什么脸去问她要这个钱?”温石猛这回再也没忍住,点燃了那根灭掉的香烟,不管不顾地抽起来,“咱都没养过她!”
“没养过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康雪香跟着温石猛一起蹲下,“说好了结了婚就给翔翔买房,州城房价那么高,咱们离首付还差那老些!”
如果他们有钱,她也不想当这个恶人。
可实际上,他们没钱。
彩礼要八万八,婚庆司仪要两万,还有什么跟妆的、摄像的摄影的合起来又要两万块,酒席、喜糖、烟酒、婚纱,杂七杂八加起来都要十几万。
回州城半个小规模的流水席,怎么着都得花出去一万。
来来回回算下来,这些年,他们夫妻俩攒的积蓄剩不下多少。
“买了房还得还房贷,翔翔和琪琪两个工资才多少钱?”康雪香给丈夫敲着算盘,“盈盈每年都给我们打两万多块钱,她要是有钱,我们哪怕是管她借一借也总比跟银行借强吧……”
若非温久盈经年累月定期给他们打两万四,他们或许还真生不出什么念头答应结婚就买房这一条件。
可温久盈那些钱他们一分未动,到如今已经存了十二万,刨去婚礼开销,家里还能剩下十五万。
“死脑筋,自己家闺女,别说要钱,借个钱能有什么大事,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康雪香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许是近段时间,无论是温石猛还是她,都为少说三十万的首付款愁白了头。
温石猛更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你要是开不了这个口,我去说。”
一根香烟燃尽,温石猛找了个垃圾桶,把香烟怼在了上面,黝黑的面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你别去了,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