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轿内的人他也只能看到那一袭天青色长裙,还有端放于膝上的那双白皙纤细的手。
她的心情不爽利,他是知道的。
听着她病恹恹的声音,他很想翻身下马到轿子里边跟她面对面的说几句话。
可周身这么多人看着呢……作为一个储君,他实在是不能……
皇帝的病情不断加重,眼看着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这个时候,他再不能与她扯上半点关系了!
拳头握紧又松开,他到底是没下马。
“此行漫长,若有奴才伺候不当的,皇后娘娘千万别委屈着,尽管派人说于本王便是!”
冷冷撇下一句话,他勒紧缰绳打马调头往前面走去。
轿帘被人从外头拉了下去,随后,銮轿又缓缓移动起来。
直到这会儿,景华簪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阖上了眸子,整个人往后靠去。
芳子明子见状,打扇的打扇,倒茶的倒茶。
“公主,奴婢瞧着,那二皇子今日对您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看着……竟没那么凶神恶煞了。”芳子道。
“你知道什么!”明子白了芳子一眼,“你还看不出来么?他这次是要凭着我们公主给他拿军功的!”
“大皇子直到现在都还在被圈禁中,三皇子又不得皇上喜爱看中,这次劝降皇帝叫他随行,便是想着叫他在上位之前立个大功,到时候,也好叫众臣臣服啊!”
“你这话说的更可笑!”芳子不甘示弱,“既如此,那二皇子合该到东丽去待上个一年半载的,那边战事不断,岂不是更好拿军功!”芳子不以为然道。
“皇帝傻还是那二皇子傻?做做样子得了!不过就是给大臣们一个说法,毕竟也不是所有大臣都服那二皇子的,”
“若去了那东丽,那就叫以身犯险了,回不回的来还是两说呢!皇帝怎么可能叫储君去那里!”明子道。
芳子恍然大悟,“也是……”
她二人的谈话声,景华簪听的头疼,索性抬手去摘头上的钿子。
二人见状,忙上前制止,“公主,这可摘不得呀!若是叫那二皇子看见了……”
景华簪置若罔闻,闭着眼睛继续摘。
芳子明子一看劝不住,纷纷跪了下来,一面磕头一面道:“公主,您都已经在去劝降的路上了,就别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是啊公主!你摘了这钿子,那二皇子见了岂不又要为难您……您就忍一忍吧……”
话落,景华簪终于停了手。
她缓缓睁开早已泛红的双眸,几滴泪顺势滑下了脸颊。
她怔怔的看着跪在眼跟前的二人,缓缓开口,“我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
芳子明子惶恐的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景华簪,却谁都不敢言语。
“我要你们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景华簪已哽咽到差点儿说不出话。
“您……”芳子先开了口,“您是当今的皇后……”
其实芳子说的没错,可一直以来,景华簪都处于一种自我欺骗的状态。
无论上一刻她在心底里怎么劝自己认了皇后的这个身份,下一刻她就是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心底里还反倒生出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