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回事呀。你是?
我是反贪局的,我是为章大虎的事来的。章大虎向我们举报:说他向王老五行贿了5000块钱,王老五却说他没见到。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
他们之间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你别急。章大虎说他那五千块钱装在一条“好猫”烟里的,王老五说他不知道,好像那烟给你了。方向同志,请你好好想想,这事很重要。若真是这样,王老五就没事了。
好好,我想想,想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反贪局的同志走后,我忙给章大虎打电话: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把王老五举报了?
方哥,你别急,你说我能不举报吗?我送他5000块钱,希望他能帮我打赢官司,要回我的钱,可他……他帮了我的对手。
听章大虎这样说,我还能说啥?我正想是不是给王老五打一个电话时,王老五的电话来了,他说:老方,你介绍的那个章大虎可把我害苦了。
我说:你先别说这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拿了他5000块钱?
5000块钱?见鬼了吧。我要拿了,能不帮他?别人都说我们这些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那是他们不了解我们。我们也看人,也讲原则。章大虎是你介绍的,我能不帮?只是这么大的事,一顿饭能了事?
别说废话了,你真没见5000块钱?
真的没见,章大虎“好猫”烟倒送了我一条,不过谁抽那烟?不是当时就给你了吗?我打电话就问这事的。
呀,那条“好猫”烟,我给院长了。
院长?就是那个常进“潇湘馆”的马胖子?
不是他是谁?
哦,原来是他拣了便宜,我说的,有次他给我谝,说你给他送了礼。当时,我就想:方向从不送礼的,怎么会……好了,我有救了。
喂……我听出他要挂电话的意思,忙叫他,但他还是挂了电话。王老五把电话挂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无意间竟行了一次贿。
太意外了。
章三毛的事终于被曝光了。说来,也偶然,章大虎告王老五,无意间把我牵扯进去了,我当然没事,不就是一条烟吗?我也不是故意行贿的。但就因为这条烟,把我们的院长马胖子也扯进去了,而且,越扯越深。
本来,也许屁事没有,但是,马胖子一百个不承认。但是我给他烟时,许多人都看到了。况且,好多人一见上边查马胖子,又有许多人参与了举报。有几项,又让反贪局坐实了。譬如,好多调进医院的人都给他送了礼,让他占了便宜……有证人有证据。一查,就查出来了。关键,这时查出了章三毛的事。章三毛卖血竟然是马胖子默许了的。当然,他也少不了好处的。几百卖血人的队伍,马胖子通过人管着,每个人他都要收一笔钱。几年来,就这一项,他收了几十万……为了这笔收入不断,他明知章三毛得了艾滋病,还…… 这事被外地一家大报的记者知道了,给曝光了,乖乖,一个艾滋病呀,一下子引起了骚动。这事在小城闹的沸沸扬扬的。院长马胖子自然抓了,章大虎给抓了,王老五也抓了。该抓的都抓了。
事情就这样慢慢的平息了。城里人都忙着呢,忙着挣钱,忙着出名,忙着扯鸡毛蒜皮的事……只要与自己无关,谁还记住这些事?热闹过后,人们又等着看另一个热闹。
当然,这些章三毛是不知道的。章三毛不见了。章三毛一走,章三毛领来的几白卖血的人也就走了……注意章三毛的人不多,主管部门,卫生部门都在想着怎么应付上面,想着怎么推卸自己的责任,谁还记得还有一个艾滋病患者?但是,南方那家报还记得,他们要跟踪采访,可是他们一来,本地的政府就阻挠,谁愿意让曝光呀。没办法,他们问我敢不敢去找章三毛拿到第一手资料。
我怎么不敢?我敢!但我还没动身的时候,章三毛却找我来了。
我问: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能跑到哪儿去?回家去了。
我正要找你呢。
我也是找你帮忙的。
帮忙?
是呀,我要告状。
告状?告哪个?
告它狗日的乡政府。
为啥?
狗日的乡政府杀了我的媳妇和女儿。
不会?你不信乡政府杀了我的媳妇和女儿?就是的,乡政府怎么会杀了我的媳妇?乡政府怎么会杀人?我也不相信呀。可它就是杀了我的媳妇。
你说我在胡吹冒撂?我这个人最老实的,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说半句假话。
你还是不相信?要我拿出证据?我有证据啊。
章三毛一边从一个黑黑的脏得冒油的人造革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说:方先生,我把证据带来了,请你看看,给我拿个注意,你懂得多。
你得请一位律师,我看了也白搭。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接过了他手上的材料。材料有好多好多,有照片,有别人写的证言……乱七八糟的,我仔细的看了几份材料,写字的纸什么样的都有,字也是扭七扭八的,话却挺通顺的,我再仔细一看,觉得挺有意思的,还真能说明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