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四方风起,声如鬼啸;地震砂舞,化百千刀兵。数道狂雷划破天际,挟流星、带火雨,向着摩诃糗直劈而来;声势之猛,彷彿诸神之黄昏、仙人之渡劫。原来是难笑至极的耍冰禅已达天打雷劈的地步,招惹无形鬼神降下严厉天谴。
“喔,本座的笑话真是笑感动天。”只见摩诃糗身不移,色不改;轻笑一声,转起手中百花伞。那千丈粗、万里长的天谴雷火顺着引雷针劈下,竟瞬间分解成因电果雷,消散于百花图纹中;四方奇光异景亦随之消散,天清气朗,好像一切未曾发生过。
此伞本就是灵肉罡门针对终末果雷所创,内藏因果修数精华,乃钱烈限成名之兵器。罡门后人晦辞创立绝空顶后,便将此伞改名为“摩尼宝盖”,视之为白莲寺掌门信物。这罡门淫伞在清净佛门里传了数代,一直无人能参透个中三昧,直至耍冰上人即位,才将此伞发扬光大。摩诃糗更凭此悟出耍冰禅、九雷笑天两门绝艺,稳坐当代言灵法第一把交椅;只要他现身说法,必先张开此宝,才敢大谈他那天理不容的冷笑话。
摩尼宝盖封藏诸多因果术式,甚至能将吸收的天谴雷劲悉数嫁祸他人;摩诃糗本也打算藉此再杀多名心腹大患,可是他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人,使其不得不作罢。
远离人群的街角,停着一台巨型拾荒推车,车上横卧着一名衣衫褴褛、满脸苦色的老丐。他手上高举着那只名震丐界的自珍,而敝帚此
刻已挂上大大一个“贪”字,成了一只醒目的抗议旗帜。
万宝苦主其实早已潜藏在附近,场中的乞丐也大多是他的人马。他本想躲在暗处操控全局,但见到摩诃糗大肆屠杀立威,只好现面发挥制约作用。即使金豪晓惯看世情,此刻也不禁怒上眉梢。
世有阶级之分,人有贵贱之别;权力即是善恶,强者代表法律。乞丐不经意碰撞他人便要判重刑,沙门法统当街屠杀百人却是无人吭声;群众还要陪笑赞好,无节操的抢拾宣传单以求保命,对血肉残骸冰雕展视而不见。如此摇尾卑贱样,怎有脸自认在乞丐之上?信仰在此成了集体的盲点,也是最荒谬的笑话。
法统之所以为法统,必是佛法精深、德行高洁的至善之人。其杀人,可解读成是替天行道、护生而杀;被杀者定是前世造孽太多,所以才会提早入轮回再修。法统若不杀他,反而会使他为祸人间、制造更多杀业。群众总爱自欺欺人,在心底编织这类全无说服力的谎言,为懦弱找借口;他们替沙门法统锦上添花,塑起华丽的金身,却无人敢问金身里藏的究竟是佛是鬼?而耍冰上人便是凭藉这种负面能量,才膨胀到今日这般地步,即使手上已掌握他人数辈子都攒不到的名利,却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炫耀自己生杀予夺之特权,将他人性命化为庆祝出关的烟火。
金豪晓苦脸更皱,暗叹乞丐公平交流促进协会还有许多努力空间。其身躯亦散出苦心波动,
压下场中毫无慈悲的残毒笑氛;横眉摆出请战手势,挑衅远方的沙门狂人。白莲寺三十六名引路僧见状,纷纷抡拳要为法统出气;而摩诃糗却伸手喊停,敛起笑靥,转身走入浮华饭店内。
小不忍则乱大谋,耍冰上人最在意的还是今日必须走完的行程。他低吟佛号,略微整理心绪,随即快步走上讲台,对着百架麦克风说道:“久违了,各位可爱的善男信女。本座顺应你们的呼唤,出关要来化解江湖纷扰囉。呀比”
他一边说话,一边挤眉弄眼,摆出了他所谓的志村剑拳印、快乐性吾扭;可是场中除了三十六名引路僧之外,无人对他精心安排的笑点有所反应。原本还算热闹的记者会现场,瞬间被他搞成沉默的沙丘。
摩诃糗干笑数声,将双手放在嘴前,一边鼓掌,一边比出食指,吟唱道:“不懂眼前超屌的黑色幽默,想出来却又再度难倒我。说散你想很久了吧,我不想拆穿你,欧爷爷……”
连环匡啷声响中断了难笑至极的歌曲,原来是会场内的玻璃制品承受不住寒气而纷纷崩裂。场中众人彷彿是孙行者听到紧箍咒般,掩耳倒地,呕吐不止。这回摩诃糗虽未运使耍冰禅,可是他天生的冷笑话才华足以喊水结冻。
难佛福报的记者穆聒侠再也忍受不住,强行打断法统歌唱,大声问道:“法统昨日曾答覆大难山要对付宋歪歪,不知有什么具体措施?这次重现武林,可有打算去拜会吕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