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的仇家?”
梅侍郎大惊。
红尘耸耸肩:“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后来想想,祸及家人这等事,好像不多见。”
和梅侍郎有仇,那肯定是朝廷上的纠纷,而且也不会是什么大纠纷,他一个工部侍郎,能结多大的仇怨,让人来祸害他的孩子!
朝廷争斗也有规矩,如果一旦越线,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在朝为官的谁能没几个政见不合,或者有别的利益纷争的政敌,若是人人都朝着敌人的家眷出手那还了得,自己就先感到不安全了。
“梅大人,咱们也不必东猜西猜,如今人都抓到了,有什么隐秘,一问便知。”
红尘笑道。
林旭也笑了笑,示意一下,没多一会儿,就有人带了个面孔模糊的小子过来,这人瞧着精神不太好,还有些萎靡不振,但到了这等地步,到一派坦然,没表现得特别糟糕。
不等梅侍郎和红尘问,他就噼里啪啦,把知道的都说了,很是干净利落。
“那个小少爷确实不是我们的人出手拐来,是别人主动送过来,送他来的人藏头露尾,神神秘秘,只说是孩子的父亲,养不起才卖了。”
这人冷笑,“一听就是假话,哪个父亲卖孩子会卖到我们这儿?就算咱们大方舍得给钱,亲爹也很少把孩子往我这儿卖!咱们做这等生意的,做事都谨慎,虽然那家伙藏得严密,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肯定不清楚,这条街上都是咱们的眼线,他想隐藏,哪有那般容易!”
此人还颇为自傲,只不过一看到林旭的眼睛,就又颓废下来,苦笑,“哎,有眼线也没用,碰上公子爷,咱们只能认栽了。”
林旭也不以为意,轻声道:“你继续。”
那人就继续说。
“卖孩子的那人是城西一家赌场的常客,我们盯了他不到半日,就看见他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接头,从那小姐手里拿了不少金银首饰,都去偿还赌债了。”
话说到这里,这人就停了口。
梅侍郎一瞬间莫名其妙,急声道:“小姐?是哪一家的小姐?”
“咳咳。”
这人苦笑,“我也觉得奇怪呢……”他看了林旭一眼,才又道,“就是你们家的。”
喀嚓一声。
门口传来杯子碎裂的声响。
梅侍郎的夫人站在门前,失手砸了茶杯,事实上,任谁听到这等消息,她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说话那人扭头看了夫人一眼,轻声道:“我们打探过了,那小姐就是你们府上的表小姐,这个,咱们做生意怕得是麻烦,既然知道了始末,也就没再多关注。”
表小姐?
梅侍郎反应了一下,才恍然,说的这是芳丫头。
他登时就站起身:“怎么可能!我,我和表妹无冤无仇啊!”不光没有仇,要不是梅家收留,从宫里出来的大龄宫女,孤身一人,恐怕连藏得那点儿家底儿都留不住,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人聘回去当个下人嬷嬷,或者是嫁给年老的人当个填房。
“可能不可能,总要去找那位表小姐问一问。”
红尘站起身。
梅侍郎也跟着起身。
这会儿芳丫头正在后院正房照顾元宝,他们进门的时候,芳丫头还细声细气地安慰梅夫人,只是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红尘他们动静不大,悄没声地进去,忽然开口:“元宝怎么没死呢!”
她这一声,充满了奇怪的味道。
梅侍郎一听就觉得心里一炸。
“本来该死了……”
芳丫头张口就道,一句话出口,陡然察觉,猛地捂住嘴,惊恐回头,脸上惊魂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