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这道士得寸进尺,口口声声说薛柏桥娶亲时辰不对,新娘子到不了薛家就要惨死。
大喜的日子,他跑来诅咒,差点儿没让宁侯都动了肝火,只是这人或许真有几分道行,宁侯府的侍卫气得去抓人,却让他三两下就蹿入人群没了踪影。
“宁侯是个稳重人,虽然不信那疯道士的话,也让迎亲的队伍加倍小心,一路挺顺利,接到了新娘子,没成想回来的时候,先是轿子忽然断裂,幸好云淑君的功夫不错,这才没有受伤,只是只好改乘坐马车,走到半路,又遇见了一群毒蛇,十几条陡然冒出来伤人,侍卫们都给驱赶走了,也没出事,快到宁侯家门口时,却出了大事,一行人竟遇见鬼打墙了,满天迷雾,看不到前路。”
林旭叹气,当时他也不在,事后听说,也不免受惊,“薛柏桥身上要不是有你带着的护身符忽然发光,照亮了路途,还显出一条光线指路,恐怕他们还真回不去了。”
红尘听完也觉得惊心动魄,此时事情已经过去,她还觉得额头上冷汗淋漓。
“没事儿,薛柏桥都没当回事,据说路上根本没害怕,等回了家,拜堂成亲入了洞房,两口子才回过神,觉得危险起来。”
林旭失笑,“不是那小子粗神经,纯粹是他紧张了,成个亲这么不容易,将来要是不能和和美美,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会和和美美的。”
红尘笑了笑,“薛柏桥孩子气,可云家小姐是个体贴人,又大气,又温柔,只要嫁的男人不是品行太不好,日子都会过得极好。”
林旭挑眉,也就是说,这桩婚事,是薛柏桥占了大便宜,也罢,红尘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吃完了饭,忽悠走王半仙,林旭就送红尘回家去,看着她进了郡主府的大门,不觉一叹。
以前他进这座郡主府,和回家也差不多,连通报都懒得通报一声,可自从他跟这丫头说清楚自己的心思,心里就觉得不想唐突了她,到是没几日就搬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自己心爱的姑娘,永远待在一起。
红尘回去没多一会儿便睡了,完全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注定要失眠的男人在。
皇宫
勤政殿
“娘娘小心脚下。”
老太监笑眯眯地迎着皇后娘娘进门,扶着她坐下,后头奉茶的宫女连忙端上茶水。
刚出炉的点心也上了桌儿。
皇后不怎么常来,可她一来,太监宫女们都殷勤地很,这宫里向来看人下菜碟,他们伺候皇帝久了,自然知道皇后是什么分量,就说老太监,在宫中哪怕是各位主子,当着他的面也要客气三分,皇后见了他就翻白眼,只把他当小奴才看待,他也要陪着笑脸,小心侍候,还不敢事后给下绊子。
现在算好的了,当年皇后和万岁爷赌气,他没少做替罪羊,皇后打不了万岁爷,找他出气,动不动就打板子,那他也得老老实实受着,说白了是替自家主子受的,再怎么样也要忍。
也许是老了,总想起以前的事。
老太监不自觉看了皇后一眼,心下叹息,这么多年了,皇后都不是以前的性子。
他以前就觉得,这满后宫的娘娘们,就没有一个有皇后的气派,要不然,人家怎么是万岁爷明媒正娶,风风光光抬进门的正宫娘娘,就是当年宓妃,号称和皇后娘娘是一时双姝,同样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但真论气势,她还差得远,两个人站在一起,宓妃再美,人们第一眼看见的,绝对是皇后,应该说,皇帝第一眼看见的,也绝对只有皇后,不管皇后是不是闹脾气,只穿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
“哎。”
老太监低下头,心里难受,当年的皇后什么模样,他现在也忘不了,可看看现在,坐在那儿就像一尊菩萨,再没有爱恨怨怒。
万岁爷啊,您的娘娘已经不是原来的娘娘了,您看明白没有?
没一会儿,老太监就见他家万岁爷慢吞吞走出来,抢先一步扶着,没让娘娘行礼,挨着妻子坐下,两个人挽着手说话。
他们家万岁爷自己看不见,侍候的下人谁也不是瞎子,脸上那软和劲儿,哪里在别的地方看过,就是愉贵妃最得宠的那几年,万岁爷能赏赐她无数奇珍异宝,却也没这么看过她。
什么人才是主子心里的人,他们贴身伺候的,其实不难看出来。
万岁爷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当年他砍几个顾命大臣的脑袋之前,几个大臣还以为万岁爷对他们恭敬的很,直到死,恐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一日还笑容和煦的皇帝,第二天就能下此毒手。
那些自以为能看清楚万岁爷喜怒的大臣们,到有一大半儿,是万岁爷故意让他们看的,可现在对着皇后娘娘,就是不一样,现在万岁爷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皇后也笑得和煦温柔,但那种温柔里,透出来的是一点点不在意,老太监觉得,娘娘还不如和万岁爷冷战呢,好歹冷着的时候,是面上冷。
老太监站在一边脑补,其实,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口子,说得很家长里短,也很和乐。
“苏家是吧?”
皇帝摇了摇头,“哎,吏部那边还夸了那人,说他孝顺,我琢磨着,只要孝顺,哪怕官做得不怎么样,也还能用,这用人啊,用个品行好的,总比用个品行差的省心。”
皇后也叹气:“现在看来,真是个白眼狼,弄得我都寒心,要是我儿子也这样……”
“呸,什么话,咱们儿子多孝顺。”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苏家,哼。”
苏翰林不过是个小人物,本来还没本事上达天听,可谁让他自己倒霉,这阵子上蹿下跳的,到弄得一群皇子也跟着学当孝子,主动闹到了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