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巴不得她死了!”
“苏默,别骗你自己了。如果你对你妈妈没有感情,你不会表现得这么激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流言。随便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事件,就足以被人津津乐道一整天,他们可以因为你的妈妈而嘲笑你,也可以因为别的任何一件事情去嘲笑你,你招致这些对待,难道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我……”
“苏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什么你不能用一种正面的心态去想你的生母呢?人都会犯错,就算我们不为她的曾经找借口,她就是错了,她错得很离谱,那么你就不想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吗?你怎么知道,错过一次的母亲不会变得更好呢?”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走便走,她要回来,我们就要毫无条件地原谅?她是成人,就应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
“难道她现在泪眼婆娑地希望自己亲生女儿叫她一声妈都要这样摇尾乞怜,这不算是惩罚吗?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在长大,他们在变老,也许十年以前你母亲都没有勇气走到你们身边祈求你们的原谅,不用你说什么,你爸爸就会把她赶出去了。可是你看,转眼他们都老了,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受过的折磨,到这个岁数也该平复了,而且现在你爸生病需要人照顾,如果你去北京参加比赛了,你爸身边没有人照顾能行吗?苏默,难道放下仇恨会比恨一个人让你更累吗?”
苏默听到这里,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其实在心里已经默默地认同了曾霖的话,是啊,此刻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苏默,哪还有力气去恨?
如果能晋级我就要去北京,到时候谁来照顾爸爸?
晚上曾霖劝了苏默好久,苏默才肯回到病房,没想到,父亲却还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睡下。
苏默打了一壶水放在了床头,没有看苏建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刚做完手术,不睡觉怎么恢复?”
“小默,你坐下,爸爸想和你聊聊。”
苏默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也不看他。
“爸爸知道你恨她,我又何尝不恨她?当年她来自一个小山村,没念过什么书,我的腿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眼看三十岁了也讨不到老婆。我们经人介绍认识,我心里清楚得很,她对我没有感情,只是希望从那个小村落里走出来。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她比我小那么多,又长得那么漂亮,我知道我守不住。可是媒人第二天竟然告诉我,女方同意了。我自然欣喜若狂,我当时发誓,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一定都给她。”
“可是,好景不长,她不爱我,又怎么能踏踏实实地跟我过一辈子?你妈妈她爱美,刚嫁过来那两年还比较朴实,后来见识的事物多了,她就什么都想尝试。后来有了你,她不想生,说自己还年轻,我就央求她,求了她好久,后来她说,让我给她开一个小的舞厅,我求子心切,自然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
“你刚满月,她就迫不及待地断奶,要减肥,要恢复身材,还要我履行给她开舞厅的承诺,我为此变卖了五匹马,又欠了很多债。舞厅总算是开起来了。”
“一开始舞厅在咱们这儿也算是个稀罕物,加上你妈妈确实漂亮,招揽了很多客人。也让我们家里的条件改善了些,才两年的工夫,外债就还清了。可是我们的感情却越来越淡,我怎么做她都看不顺眼,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恐怕是快要留不住她了。”
“你六岁那年,她和一个过来出差的富商好上了,后面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讲?她的事情我不关心。”
“小默,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个女人纵然千错万错,她至少生养了你,尤其是前两天,她从邻居那儿打听到我住院了,连忙过来看我。那天我们聊了许多,她说她过得不好,她非常后悔。小默,你骂得对,我是没出息,我活得太窝囊,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改变她是你母亲的事实。这么多年,我们也苦够了,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的仇恨,再次剥夺你享受母爱的权利。我现在病着,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实在不忍心看见有一天我走了,我最爱的女儿无人照料。
小默,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你更加重要,只要你好,爸爸怎么都行。”
苏默看着病床上苍老的父亲,一瞬间心里突然无比震动,那忍气吞声的宽恕,那份在她看来分外窝囊的慈悲底下,隐藏着无比朴实的父爱,比起父亲,自己的爱实在是太狭隘和自私了。
“爸爸,你别说了,我都懂了。你不会有事的,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到这儿,苏默趴在父亲的腿上狠狠地哭了起来。
一复仇
(1)
时间白驹过隙,一晃眼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而此刻,华翰学院开学了。
苏建昌已经出院了,苏默不放心他一个人回老家,在学校附近为苏建昌租了一间小房子,彦敏常常过来陪伴照顾,苏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干涉太多,只是知道她在的时候,苏默肯定不会回去。
那天晚上,冼哲在床上辗转反侧,坐立不安。曾霖早看出他的不对劲,故意不问,悠哉地听音乐等着冼哲自己来坦白,终于冼哲忍不住了,对着正躺在床上的曾霖说:“我说你没看见我犯愁呢?你也不问问。”
曾霖一面笑一面取下耳机说:“说吧,我听着呢。”
冼哲正襟危坐,郑重其事道:“我要正式追求萧雅!”
“你现在那贱样还不算追呢?”
冼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这么聊天容易没有朋友啊!”
“好好,你说。我听着呢。”说完连忙换了个姿势,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其实我已经对她表白了,只怪我当时没准备好,被她问住了。
我现在特别悔不当初,此时此刻,我确定自己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完成战斗,不追到萧雅,我誓不为人。”
听到这话,曾霖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冼哲会追不到萧雅,他觉得他们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儿,只是同样的话,他也曾经在这个屋里信誓旦旦地说过。但是时隔半年,虽然苏默对自己已经不再冷若冰霜,但是他总会觉得和苏默隔着一段山水的距离,尤其是眼看苏默在“舞动青春”的比赛里越走越远,很可能就是苏默成名成腕的好机会,以后前途一片大好,也许名利双收,再加上自己的未来变数太多,那时候的他们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困难重重?可是抛开这层私心,最希望苏默成功的不就是他曾霖吗?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啊?”冼哲看曾霖没反应,不满意地抗议道。
“听见啦,我祝你马到成功。”
“你太没诚意了我跟你讲,我可没少帮你和苏默,现在哥们有难,你不能袖手旁观,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否则我跟你绝交。”
“你还说我不讲义气,你还不是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
“我不管,反正你得帮我。”冼哲开始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