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眼前站着的两个男人是世界上唯一爱她给她温暖近乎全部的人,她那么爱他们,希望他们见到自己的时候只有微笑,可她太笨了,她总是惹他们生气,害他们担心,她想说对不起可是她说不出口,一个孩子的倔强心态在小小的苏默心里渐渐开花,或者那颗种子一直存在,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强大与生猛。
父亲轻轻地摸着苏默的额头,拿出医药箱小心地替苏默把伤口处理好,然后和颜悦色中却掩饰不住心疼地说:“饿了吧?”苏默瞪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父亲脸上终于扬起了微笑,那么复杂的微笑,心疼和无奈似乎都写在脸上,他太需要为自己的女儿做点什么,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问问自己的女儿饿不饿。他缓缓起身,看了看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沐逸童说道:“谢谢你,留在这里吃饭吧!”
也不等小童回答,就一瘸一拐地向厨房走去,沐逸童看着苏建昌离去的背影,开始同情这对父女,他们的善良以及无辜如此显而易见。
世人怎么看不到?莫非是盲的?
沐逸童坐在床边,轻轻地摸着苏默的头发问道:“丫头,还疼吗?”
苏默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傻呢?怎么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说到这里的时候,沐逸童顿了一下,他一直觉得他对于苏默的感觉和对待沐逸瑶感觉没什么差别,只是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关心,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羸弱的小女孩,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怜爱和心疼。
“别哭了。”沐逸童轻轻地擦掉苏默脸上的泪水,从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故作神秘地说,“把眼睛闭上。”
苏默也不问为什么,只是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好了,睁开吧!”
沐逸童攥紧的拳头轻轻地在苏默手心上展开,是一块包装得特别好看的糖。
“这是一块很好吃的口香糖,吃了也许你的心情会好一些。”
苏默兴奋地把糖拿在手里,刚要打开,想了想又藏在了枕头底下,沐逸童好奇地问:“不吃吗?”
“不吃,留着。”
“傻瓜。”沐逸童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苏默的头发。
后来,那块被苏默藏了又藏的口香糖终于化在了那张漂亮的糖纸里,苏默那么喜欢吃口香糖,就是因为,每一次吃口香糖的时候,都觉得是沐逸童给她的那一块。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第一个想到我,永远也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多年后,这稚嫩却发自内心的承诺成了沐逸童的座右铭,日日参照;也成了苏默的圣经,夜夜膜拜。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否则回去又该被骂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苏默突然抓起沐逸童的手说:“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
这个邀请似乎震动了沐逸童,他并不知道结婚的意义,但是电视里所有关于婚姻的词语都是郑重其事的,这一点他明白。被一个女孩突然发出这样的邀请,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他看着苏默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如水的女孩是那么柔弱,仿佛一下子就激发了他的骑士精神。他郑重其事地看了看满眼期待的苏默说:“好,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娶你。”
沐逸瑶因为这件事脑后留了两厘米的伤疤,苏默在沐逸瑶养伤期间经常到三个人的秘密基地里小坐,没有沐逸瑶的日子,苏默觉得特别孤独,她只能通过沐逸童得知沐逸瑶的伤势。
一天,苏默正在秘密基地里坐着,突然后面有人拍了她一下,她一回头竟然看到了沐逸瑶。她抱着沐逸瑶哭了起来,对沐逸瑶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沐逸瑶无所谓地摇了摇手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说了我会一直和你做好朋友的!”
苏默一时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沐逸瑶突然又说:“只是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件事。”
苏默忙不迭地说道:“你说,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你知道马上就要举办运动会了吗?”
苏默点点头,期待下文。沐逸瑶继续说:“你和老师辞演,要我来做开场舞的领舞。”
苏默一下为难了,这次领舞的人半个月以前就已经选定好了,苏默为此每天都在加紧练习,这样一来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天知道苏默多珍惜每一次到来的跳舞机会。
沐逸瑶不高兴地嘟着嘴说:“不答应就算了。”
“我答应,我答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默最怕的就是沐逸瑶生气,因为只要沐逸瑶生气了,她就很可能失去她唯一的伙伴,她怎么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苏默就跟老师说自己的脚扭了不能再跳舞,老师还生气地数落了苏默一番,沐逸瑶自然就成为领舞人选。
运动会那天,苏默坐在台下,看到神采奕奕的沐逸瑶站在舞台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而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有苏默的情况下,沐逸瑶做了主角。
“苏默,你怎么了?”萧雅在一旁轻推苏默,苏默这才从那漫长的回忆中跳出来,叹了口气,幽幽地对萧雅说:“有时候我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这个世界太会伪装,大家都尽其所能地戴着一副最完美的面具示人,可谁又能看懂面具下那颗深不可测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