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一个激灵,脑海里又在回想刚才陆允时亲她的那一幕,岂不是脸上的脏东西全被他瞧去了?
“小水窟就在那处,水清凉又干净,洗一下明日好上路。”
话确实是如此,身上脏兮兮的便也罢了,西域黄沙不同那些荒芜贫瘠之地,遍地都是毒物,黄沙里不知晓沾了些什么。
但是余安犹豫地往后看了眼,陆允时正倚靠在方才她坐着的那棵树下,长腿微弯,似是在闭目养神。
她想去找陆允时陪她同行,可那小水窟距离这里不到几米,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况且就在不久前她还和陆允时说着,他们这是在冷战呢。
常宁静静地立在一旁,灵澈的双眸无声地看着余安,眼底却没什么感情。见她看了过来,立即又恢复成那温柔的模样。
余安心下定了定,陆允时就在那里,常宁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她朝着那水窟走去,一步两步直到走了十几步,双脚停在了水窟旁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才弯起唇角,笑自己果然是小题大做。
余安蹲下身子,银色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宛如一盏银灯,澄澈的水面依稀倒映出她的脸。
“是有点脏。”她自言自语着,一边把手伸进小水窟,舀着水洗了洗。
正当她再次向水窟伸手时,耳边传来一声锐响,转睫之间,一道螺旋镖“咻”地一声,直直陷进离她脚边半寸的地方。
余安被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正要叫出声时,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没有喊陆允时,而是双手颤抖地拔起那根螺旋镖,扯下了上面绑着的一个纸条。
分明不久前还觉得宁静的夜晚,在余安看清那纸条上的纹路时,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淡金色的纸条在月光下发着光,上面的麒麟纹若隐若现。
顾淮,这是顾淮的信!
一想到那个拿铁链囚禁自己的疯子,可能就在身边,余安寒毛直竖。
她慌乱地四下张望,生怕什么邪魔恶鬼从旁边跳出来,便是连脚下干净澄澈的水窟,都看上去像个吃人不吐骨头深渊。
余安站起身就要往回走,陆允时就在不远处的视线中,可她却再一次止住了步子。
不可以,好不容易决心将陆允时从她身边抽离,怎么能又因为顾淮而把他牵扯进来。
余安死死握住掌心的纸条,唾弃自己胆小怕事,自私自利。
良久,她才摊开那张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眼时,呼吸都变了。
“寅时,水窟前十米处,大理寺叶衾。”
余安握紧双拳,眼里露出愤怒,她不敢笃定这传信之人到底是不是顾淮,但此人公然用叶衾的性命来要挟她!
看来是对她的底细十分清楚。
心里半是寒冰半是火烧,余安犹豫着该不该和陆允时说。若是说了,凭陆允时的武功拿下此人不成问题,可若是那人同样身手极高呢?
即便那人被拿下,汴京另一头与他接应的人,无消息传过去,会不会真的害了叶衾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