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先换鞋。”宋亦澜安排道。
老头进来后,宋亦澜发现李登明不见了,应该是进卧室了,豆豆和诺诺站在客厅,好奇地看着这个枯瘦如柴的老头。
宋亦澜给老头找了一个小木凳,她去厨房煮面。
老头很老实,一直坐在木凳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睛在房间内来回扫视。
宋亦澜端着面出来,老头的目光立马亮起来,宋亦澜转身的工夫,听见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再回头,面已经吃完了。
“说说吧,你和李登明是怎么回事。”宋亦澜坐在老头对面。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他从没去看过我……”老头口齿含糊,但说得慢,能听清。
“你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这?”
“家里的房子被烧了……什么都没有了。”老头神情黯然,像是要哭,“我实在没办法,才来这……我不想麻烦你们,只是想你们帮我找个活干……”
“为什么不在老家找活?”
“老家没有认识的人了……”老头擦了擦泪花。
宋亦澜不由想到了性命垂危的母亲,像是感同身受一样,她长吁一口气道:“这样吧,今晚你先住这,明天我帮你找个活。”略微停顿,宋亦澜接着道,“但一码归一码,你找到活之后,就必须靠你自己了。”
“明白……你真是个大好人,谢谢你……”老头朝着宋亦澜频频颌首。
宋亦澜搓了搓额头,心想自己这边还一杆子事等着处理呢,如果母亲确认肝移植,这个房子究竟是卖,还是抵押,李登明会不会同意,两个孩子怎么办,都是问题。
“今晚你睡书房,早点休息吧。”宋亦澜太累了,只想尽快睡觉。
替老头弄妥床铺之后,宋亦澜进入卧室,李登明坐在轮椅上,表情阴沉。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登明忽然大叫一声。
“别吵吵!我今天心情很差,你别再来烦我!”宋亦澜忽然就爆发了。
李登明立马软了下来,轻咳一声:“我是说你让他进来了,以后该怎么处理?”
宋亦澜躺在床上道:“给他找个送货的活,再找个地方住,我们做到仁至义尽,其他的,就不管了。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到你这就变得那么复杂!”
李登明凝眉道:“他虽然是我继父,但他——哎,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亦澜不想理他,她觉得自己快睡着了。
李登明继续念叨:“反正明天你必须让他走!”
宋亦澜敷衍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宋亦澜翻了一个身,昏昏欲睡。
李登明将轮椅摇到阳台上,扶着栏杆缓缓起身,他将头伸到空中,像是在极目观望,又像在伸展脖颈,他的动作十分古怪,犹如某种畸形动物。
夜越来越深,书房内,老头贴在门上,侧耳倾听,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憋了一泡尿,却不敢出去撒,一直在书房内转来转去,最后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来到洗手间,当他解完手出来,发现一个小男孩正站在客厅,他知道是李登明的儿子,名叫豆豆,他半蹲在地,朝豆豆招手,豆豆没反应,他主动走过去,抿嘴微笑,豆豆还是没反应,他忽然像是恶作剧一样地伸出舌头,他的舌头在月光照耀下发出微弱的红光。
他的舌头,只有半截。
豆豆被吓哭了出来。
老头急忙上前,捂住了豆豆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