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的安哥拉,正式进入了雨季。
气温并没有因为大量雨水的冲刷而降低,反而愈发闷热潮湿,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一个巨大蒸笼里。
水泥厂项目因为这糟糕的天气变得更加艰难,道路泥泞不堪,许多户外的施工项目不得不暂时搁置。
徐云天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电脑上正播放着周星驰的《食神》,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拿来打发时间,总还不错。
自从受伤后,徐云天的工作大部分已经移交给了高翻译。
所以,他在项目部就是闲人一个。
以前经常找自己去做翻译的老板们,也在得知徐云天受伤后纷纷打来电话发来短信表示慰问和同情,或者登门拜访看望他。
但之后,他们有了什么新活都不再联系徐云天。
毕竟,请一个只有一只手一只眼一只耳的翻译也未免太折损老板们的面子。
难道你这老板连个四肢健全的翻译都请不起吗?
何况徐云天只有左手开车很不方便,要换挡就得先减速,放着方向盘不管,再别扭地用左手去拨弄。
他倒是很想练,但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有两只手安全,有两只手快。
吴欣悦也不同意徐云天继续开车,说如果你再出个车祸,又受伤了怎么办?
虽然没说出口,但徐云天知道,吴欣悦是怕他残疾得更厉害。
或者直接一命呜呼。
本来,徐云天这样子还在安哥拉继续闯荡是挺励志的。
但现在中安关系不错,如果介绍徐云天是因两次遇袭经历,导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无疑是打两国官方的脸。
所以,他注定只能被官方和民间雪藏。
徐云天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如注的大雨,心中满是惆怅。
他瞅了眼华人qq群,没有什么新消息,只有一些广告反复刷屏,基本是把国内三四流的货拿到安哥拉来卖。
作为来安工作了一年多的普通打工人,徐云天钱不算少,但毕竟都是赔偿金,花一点少一点。
程主任因为徐云天工作量降低,也要求人力资源部只按他原工资的60%核算和发放。
这一点,连吴欣悦也没办法。
徐云天的日子在这雨季里愈发显得沉闷而漫长。
他时常会陷入对过去的回忆,那些曾经拥有完整身体、怀揣着无限憧憬的时光,如今只能在脑海中反复放映,成为刺痛他内心的针。
前天,照顾林晓曼的护士打来电话,说预存的住院费已经用完,如果再不去医院交钱的话,就必须在三天内给林晓曼办理出院手续并把她接走。
徐云天答应续费,又让护士把电话给林晓曼,让她说几句。
林晓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很倔强:“你不必再为我费心了,我这副样子,活着也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