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的两个护士原本正在开小差,指着手机上的什么东西正在讨论。
在看见容既进来时,两人却都吓了一跳,随即此地无银的将手机藏了起来。
容既发现,她们看的正是昨日自己和时渺的那场婚礼。
“容先生,您来了。”其中一个说道,“病人早上已经清醒,我带您过去。”
容既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那护士也不敢耽误,赶紧走在了前面引路。
叶梓舟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病房中。
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整个人看上去比上次容既看见她的时候更消瘦了几分,胸口在轻轻的起伏着,睁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容既看。
也只有这样,容既才能确认——她还活着。
昨晚医生已经跟他说过,人虽然是抢救过来了,但她也不会有多长的时间,而且一直到她生命消失的那一天,她都只能靠着这些仪器过活。
无法站立,甚至无法起身无法说话。
狼狈的如同真的那块被人甩在砧板上的死肉。
容既看着她,心底里的情绪突然消失了。
其实在来之前,他还有一些话想要跟她说的。
他想要告诉她,她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无法再影响到他,再告诉她,她这辈子过得如此失败,都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
她不配得到任何的感情,也不配得到任何的馈赠。
他甚至想过用自己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言语来嘲讽她。
但此刻,容既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在看见她的这一瞬间,他的内心只有一片平静。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恨她了。
哪怕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哪怕她毁了他所有的童年,哪怕她给他造成的伤害,他用了三十年、甚至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去治愈。
可这一刻,他确确实实不恨她了。
他甚至还朝她笑了一下。
然后,他叫了她一声,“妈妈。”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从小到大,他只用“母亲”来称呼她。
妈妈这个词汇太亲昵,一点也不适合他们。
但此时,容既却这样叫了她。
话音落下时,他看见叶梓舟眨了眨眼睛,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跌落。
但她在哭什么,是不是在后悔,容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了。”容既说道,“所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
“再见。”
话说完,容既已经干脆的转身。
身后的人似乎想要挣扎,容既听见呜呜的叫声,然后,是仪器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但容既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他很快回到了车上,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
时渺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来。
“你去哪里了?”
她似乎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嘶哑,背景中还有小容晏在叫妈妈的声音。
容既慢慢勾起了唇角,说道,“去处理了一点事情,孩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