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在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到思茅医院的电话,请他会诊,手术室一台手术下不了台,秦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6点了。
还有最后一趟班车,大渡岗那边开过来路过的。
勐养有一个好处,搭车方便,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有一趟路过的班车。另外,货车也可以拦,这年代没有什么人货混装的概念,人多,你挂在车厢外都没有人管你。
秦耕就经常看到卡车头门踏板上站旅客的。
上昆明,很多人是坐货车去的,他们就蹲在车厢里,和货物混在一起,一路上从来就没有人检查。
秦耕搭上了最后一趟班车,还有3个座位,他这个是最后一排的。
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女子,也是20出头,长得还水灵,秦耕沉默了十分钟,最后还是和她搭讪了。
“我是思茅卫校的学生,三年级了,现在在实习。”当秦耕问她上思茅干什么,女子毫无防备告诉了她的身份。
“叫什么名字呀?”秦耕纯粹是坐车无聊才问。
“宋忠莲。”名字很时代,女子也很大方。
“学的是护士还是医生?”秦耕继续问。
“医生啊,我原来学过半年的医学,在大渡岗那边做赤脚医生,后来觉得读书太少了,就又去读卫校。可惜,读早了,要是今年参加高考就好了。我其实还是想读本科。”
宋忠莲的志向还不小。
“噢,你今后可以读成教,也可以函授,搞一个本科文凭并不难。”
此时,根本还没有成教大学和函授大学的概念,反正是聊天呗,宋忠莲也不会太认真的。
“你去昆明吗?”
“我去思茅。到思茅医院去。”
“噢,我正好在思茅医院实习。”
“你认识宋德辉老师吗?”
“噢,宋主任?谁不认识他!你去看病是吧。”
“对,是看病。”
这时,旁边的中年人插进来,说:“现在的病真的怪病多啊,我们邻居就得了一种肝脾都肿大的病,医生说,要把肝脾都切掉。”
宋忠莲忙说:“怎么可能!切掉肝脏哪还能活?”
中年人认真地说:“是的,我还不清楚吗?是我们邻居!他在县医院切的肝脾!”
宋忠莲大声说:“不可能!肝脏切了,当场就死了。”
中年人也大声说:“怎么不可能!我家邻居,我骗你干什么?”
宋忠莲还要争辩,秦耕笑着说:“别争了,都看着这边呢?”
旅客们真的都在看他们争论。
不说了。
宋忠莲心情不爽,干脆谁也不理,看着窗户外面。
公路两旁都是森林,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黑黝黝的,要不是引擎声响得欢,会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样的路要走几个小时,弯多路险,夜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怕的不是别的,就怕车子坏。
有些事就是这样巧,你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车内气氛略显沉闷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晃。
司机刹住了车。
有人在大喊:“不好,爆胎了!”
车上顿时一阵骚乱。秦耕稳住身子后,看向窗外,一片漆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确实麻烦。
宋忠莲也有些害怕了,不自觉地靠近了秦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