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鼻子快揉红了,转眼瞟了一下丁顺,发现他也满脸困惑地使劲挠着头,挠得头皮屑漫天飞舞。
很不可理解的比喻。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秦堪叹道:“原谅我问句题外话。你什么时候被人敲过闷棍?”
唐寅沉浸在幸福里不可自拔,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上月我去青楼习惯性没带银子,后来发现自己显然不大合青楼姑娘的口味,被人敲了两记闷棍扔了出来。不打紧。事情都过去了……”
秦堪呆了半晌。异常钦佩地拱拱手:“唐兄好胸襟,不错,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唐兄。”
顿了一下,秦堪又道:“恕我直言,唐兄庚年已有三十多了吧?那位女子才十五岁,够当你女儿了,这样是不是太过禽兽?”
唐寅顿时露出极为轻蔑的表情:“大惊小怪了不是?宋朝张先八十高龄尚娶十八岁小妾,士林一片雅赞,友人苏东坡更题诗云‘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虽不乏调侃之意,却也是一桩风雅之事,何来禽兽之说?”
秦堪释然,原来“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典故出自这里,好了,推倒怜月怜星姐妹毫无负罪感了,唐寅说得没错,一桩如此风雅之事,何必有负罪感?
“一个贫家酒肆女子竟如此高傲,连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唐兄也瞧不上吗?”
唐寅的幸福泡泡被秦堪一语无情戳破,神情变得哀伤自艾起来:“何止瞧不上,简直视我为粪土啊……”
秦堪嘴唇蠕动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位因吃不到嫩草而哀伤的老牛,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话未必怀有好意,遂索性闭口叹息不语。
一旁的丁顺叹道:“唐相公,刘瑾刚刚被诛,阉党尽数被拿,你当年的科考舞弊案亦不辩自清,这个时候你正该求侯爷为你恢复功名,谋取官职之时,你却一心记挂着酒肆女子……”
唐寅忙道:“功名我所欲也,酒肆女子亦我所欲也,先逑窈窕淑女,再求富贵荣华,善也。秦贤弟,你一定要帮我,最近那酒肆外有个穿着华服的富贵子弟时常流连不去,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那女子不识世间险恶,被人蒙骗啊……”
秦堪叹道:“你打算要我怎么帮你?”
“叫锦衣卫把那小子拿进诏狱……”唐寅话没说完便见秦堪神色不善,急忙改口:“……有点过分了,秦贤弟不能国器私用,对吧?不如请贤弟有瑕时陪我去酒肆一遭,算是对那小子有个震慑,如何?”
秦堪忽然感到有点头疼,那么多国家大事等着他处理,他却帮着一个穷酸书生泡妞,这事干得……
“给我画十幅春宫,要求画功精致,跋序皆具,钤印清晰,署名完整,这事我便帮你一回。”秦堪板着脸道。
“你要春宫作甚?”
“我打算等你死了再把它们卖出去。”
“……成交!”
…………
看着唐寅明显轻快许多的背影,秦堪和丁顺面面相觑。
“侯爷,……生子当如唐伯虎啊。”丁顺慨然叹道。
“骂人?”
“夸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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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党羽仍在清查中,如虎如狼的厂卫大索京师和各地方官府,每天都有人被凶神恶煞的校尉或番子拿入诏狱,天下官员人人自危。
在这个朝堂万分敏感的时机,兵部调回了原宣府副总兵许泰,任其为平叛总兵官,由于霸州地处京师不远,内阁廷议后调动了京营精锐兵马发往霸州镇压叛乱。
就在许泰揣着兵部调令,领着五万人马刚刚离开京师奔赴霸州的同时,唐子禾和张茂的反军已攻陷真定府,至此霸州,河间,真定已全部被反军占领,北直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