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宦官匆忙向宫门跑去,深宫内外一片凄然尖细的嗓音。
“皇帝陛下大行,龙御归天——”
深夜等候在皇宫承天门外的文武大臣和公侯勋贵们自五凤楼的钟声敲响开始便一齐朝宫门伏地跪拜下来,哭声震天。
京师城内的百姓们也纷纷走出家门,远远地跪在承天门外,不停磕头哭泣。
“深山穷谷,闻之无不哀痛。吏民入临,有失声者。”
“臣民号恸,顿不能与。梓宫所过,哭声震野,其得人心之深,如此。”(国榷)
乾清宫外,秦堪静静地注视着殿内伏尸而泣的张皇后和朱厚照,心中亦浮上深深的哀伤悲痛。
沉默中,秦堪抿紧嘴唇,在殿外朝弘治帝的遗体远远地跪拜下去,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抬起头时,秦堪已泪流满面。
弘治皇帝陛下,穿越到这个时代,是我秦堪的福分,谢谢你治下的盛世江山。
未尽的遗愿,我秦堪会全力辅佐你的儿子完成它。
当之无愧的英明君主,一路走好!(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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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当朝皇帝朱佑樘病逝于乾清宫,享年三十五岁。
深夜的丧钟声在京师上空回荡,无数大臣和百姓聚集在承天门前,哭声震野,泪如雨下。
每个人的悲痛都是发自内心的,大明立国百余年,真正有作为,施仁政的皇帝并不多,从洪武永乐开始,一直到宣宗宪宗,这些帝王们或者暴戾,或者昏庸,施政风格不一而足,但若论真正施仁政的皇帝,唯弘治帝莫属。
不长不短十八年的努力,他赢得了天下人的民心。
宫内的太监宫女们开始忙碌起来,一条条早已备好的白绫孝带被太监们捧出来,绑在每个人的腰间和头冠上,礼部和道录司的官员领着一群手执各种法器的和尚道士匆匆进宫,奉天殿前的广场上,偌大的灵台有条不紊地开始搭建。
悲伤的气氛里,一切与丧仪有关的事宜在快速地进行着。
张皇后已被宫女扶回了坤宁宫,悲痛过度的她昏厥了两次,司礼监的萧敬只好命太监将她送进坤宁宫歇息,剩下的一切丧仪之事已用不着皇后操心了,礼部官员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弘治帝遗体仍旧躺在床榻上,冰冷而僵硬,面部盖了一块明黄绢布,人死不能见天日,皇帝亦是如此。
朱厚照神情呆滞地跪坐在榻前,三位大学士和萧敬等人费尽口舌,可他仍旧一动不动。没了精神,没了思想,仿佛一尊木塑的雕像,眼泪已流干了,只留下脸上的斑斑泪痕。
秦堪站在殿外,注视着殿内仿若痴呆的朱厚照,沉沉叹了口气。
刘健等人见始终劝不走太子。不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国丧之期,丧仪方面很多必须由太子出面。作为大明下一任的君主,天下亿万臣民的眼睛都在盯着他,此时怎可在乾清宫发呆不理诸事?
然而见太子心碎哀伤的模样。三位大学士却再也不忍开口劝慰。
朱厚照不懂什么国事朝政,他只知道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位爱他疼他的伟大父亲,他想做的便是坐在父亲的遗体前,好好地陪他最后这一程。
至于诸多丧仪之事,让它们见鬼去吧。
李东阳抹了把老泪,扭头见秦堪静静地站在殿外,于是老眼一亮,快步走到秦堪身边。
“秦千户,太子哀伤过度,不愿离开。你帮老夫劝劝他吧,先帝龙御归天,臣民正是凄然伤痛之时,大家都等着看新君气象,殿下不能一直坐在乾清宫里发呆呀。”
秦堪亦知此时此刻的重要性。于是点点头:“下官尽力试一试吧。”
慢慢走进殿内,朱厚照仍旧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秦堪在他身边跪下,看着弘治帝的遗体,然后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对朱厚照道:“皇上已归天了,殿下保重身体。人死不能复生。”
秦堪那熟悉的声音令朱厚照空洞的眼睛恢复了一丝生气,木然扭过头道:“秦堪,父皇走了,他说他很累……”
“殿下,皇帝不但拥有世上最尊贵的身份和权力,也有着最沉重的责任,皇上确实累了。”
朱厚照忧伤泣道:“我以前不懂,只觉得父皇每天坐在案头给奏本批几个字,或者跟大学士们聊几句国事,如此而已,没想到父皇这么累,我……太不懂事了。”
秦堪沉默了一会儿,道:“殿下,皇上已走,你已是大明的新君,现在懂事还来得及,男人应勇于承担责任,帮你的父皇把大明江山挑在肩上吧。”…;
“江山……”朱厚照神情怔忪。
秦堪指着殿外,道:“天下臣民的亿万双眼睛都在看着你,你感觉到了吗?他们都在等着新君昂首挺胸地站出来,给他们带来福祉和安稳,你躲在乾清宫里徒自哀痛于过往,陛下若在天有灵必然对你失望。”
“殿下,你已不是太子,而是大明新一代的帝王,臣民们等着你君临天下,威服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