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天仇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胸口剧烈地不停起伏,气喘吁吁。对面这貌美女道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方才一直感觉周围空中有一股无形的阻力,每一片雪花都似带着如山之重,他整个人如陷入泥潭,一举一动比平时要多花数倍的力气,他惊骇不已。这就是五行秘法的妙用,昙阳子驭用冰天雪境,把漫天冰雪化为己用。
昙阳子对胡青霞、柳如是打量一会,顿时眉眼放光,嫣然笑道:“嘻嘻,果然不愧是金陵秦淮佳丽地,随处都是美貌娘子,请问两位妹妹,从何而来?”
胡青霞也是眼波流动,笑道:“难得这几日下得好大雪,我们姐妹最喜雪景,如此难得的大雪夜,正约了其他姐妹,准备去秦淮河畔赏雪,却不料碰到道长们在这里玩雪仗。”
昙阳子笑道:“哎呀,难得两位妹子如此雅兴,却是我们粗鲁了,那么你们就请自便。”
胡青霞笑道:“不巧得很,我约的姐妹就是她们几个,却不知为何得罪了道长?”说着,她指了指李香君几人。
她们两个在这里客客气气的说话,柳如是却是老大不耐烦,已经径自快步走过去,叫道:“鹰儿,棠儿,怎么回事?李姐姐怎么了。”说着,冲过去扶起李香君。那八人望了望昙阳子,见昙阳子微微颔首,便也不阻挡,退在一边。
两婢见了柳如是,说起经过,原来两婢护送李香君往观月楼,途中被一队厂卫追上,两婢边战边跑,后又有几队锦衣卫围住,脱不了身,正当危急关头,幸亏韦天仇赶到,当场杀了几个锦衣卫,吓退了他们,护着她们且战且走。
到了这里又碰到昙阳子等人,昙阳子见到三女,问了几句后,却说与她们有缘,要她们几人归伏风月宗,她们自然不肯,于是昙阳子等人把她们围住,不让她们走。韦天仇大怒,便与昙阳子打了起来。
柳如是见李香君双颊绯红,眼睛紧闭,柳如是一探,热得烫手,李香君额头撞破,已经用手帕包扎住伤口,此时血已经止住,只是她惊吓过度,身子娇弱,又在大雪天折腾了半夜,竟然发起烧来。柳如是忙脱下自己厚厚的斗篷,把她围裹起来,叫两婢看住。
柳如是起身恨恨道:“兀那女道,你们无端阻人去路,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却强拉人入教,是何道理?真是可恶之极!”
昙阳子格格一笑道:“嘻嘻,妹妹先别动怒,我们也是一番好意,方才见这位娘子受伤,想请她们去我家疗伤歇息。况且,我们相遇,确实有缘分。”她指了指李香君。
柳如是撇嘴道:“别来这一套,你们是不是逢人都说有缘,然后偷蒙拐骗,拐了人上山当道士姑子?”
柳如是说这话也不是无得放矢。拐卖妇女,是一桩古老的罪恶。在明朝,拐卖妇女进青楼、沦为生育机器……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
明朝小说家冯梦龙,代表作品“三言”“二拍”。其中有关贩卖妇女的篇目高达三四十篇,占到总篇目的15。有《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花魁娘子,就是被同乡骗卖给妓院;《姚滴珠避羞惹怒》中的姚滴珠是商人之妻,与公公吵架回娘家,结果半路被王婆和船夫拐骗,被卖给吴大郎为妾,生儿育女;又有《襄敏公元宵失子,十三郎五岁朝天》中的宗王之女真珠族姬,十七岁在去姨娘家途中,遭到贼人毒手,被拐卖给牙婆子,卖到城外当人小妾……
小说折射的是社会现实,可见明朝妇女被贩卖之猖狂。据说,明朝还有一个丐帮叫“诡门”,更是残忍,把所拐的妇孺挖目割舌、拆断肢体扮成残疾当街求乞……
昙阳子笑道:“非也非也!我们风月宗,身份尊贵非常,岂同这些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江湖门派!我可不是平白无故胡乱攀缘,我来问你,妹子可是姓柳,号河东君是不是?”
柳如是闻言一愣道:“你是何人……怎么知晓我名字?”
昙阳子得意的笑道:“贫道风月宗昙阳子。风月者,风花雪月,唯我独尊。岂不是与你们这些秦淮花魁吟风弄月有殊途同归之处?所以说,我们也不是随便见人就拉,没缘的,就算跪地上求我,我们也不会许她进呢。”
昙阳子顿了顿又道:“估计几位姐姐对我风月宗也有所误解,其实,进我们风月宗,也不须上山修道,我们宗门在秦淮河畔也有基业,我可以试举一二,例如金陵16楼,相信各位也应该有所闻……”她瞄了柳如是一眼。
如果昙阳子说其他的,众人或许不太熟悉,至于金陵16楼,那就是如雷贯耳,何况,柳如是现在住的那栋观月楼,就是原来金陵16楼的其中之一。
如此说来,昙阳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是像金陵16楼这种大酒肆找人,确实要找李香君这等青楼歌妓,她们平时也是以此谋生,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就像新及第楼那样,至于怎么合作就是另一回事了,条件双方可以继续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