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口腔里混着最后一口面包,掰着手指头,边嚼边和他保证。
虽然吐字不太清楚但梁辽还是听明白了。
他双手撑着沙发靠背,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姑娘,淡淡地开口。
“是么?”
“嗯嗯!”小姑娘重重点头。
梁辽也不客气,把人领到了卫生间。
把有些年代的瓷盆放在裴榆面前,还翻出了许多年没用过的木制搓衣板。甚至贴心的把洗衣粉放在了她旁边。
“东西都在这儿了,洗吧。”
小姑娘没有犹豫,伸手摸了半天,费劲搭着板凳拧水龙头放水,只是水龙头有些老旧,她做起来有些费劲。
她劲儿小,水放多了还端不住,“哐当”一声水撒了一地,把她整个人也浇了个全透。
倒是没抱怨,又开始重新放水。
“洗着吧,不洗干净不许睡觉。”
“洗完了去门口睡。不许进屋。”
梁辽交代完她洗了个澡,转身去阳台站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这片暗灰色的天,不见月亮,只有燥热的风窜来窜去。
想到了今天买的东西,竟然没死成。他眼神变了变,也懒得管正在洗衣服的小拖油瓶,转身回屋睡觉。
半夜,梁辽被惊醒。额头密密麻麻冒了一层汗,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死么?要是昨天死掉该多好。
打开手机,才半夜两点。
推门一看,卫生间早就安静下来了。用手机打光一看,里面还是密密麻麻的泡沫,衣服完全没拧干,还有大片脏地方没洗到。
也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怎么可能洗好衣服。
他三两下把衣服重新搓了一遍。放在架子上。
走到门口,小拖油瓶真是实诚。蜷成一团缩在门口,夜里温度有些低,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时不时还挠一下痒。
他从屋里找了床毯子搭在她身上。
他想不明白,明明一身的伤,又是个瞎子,既被人欺负也没人要。
怎么就这么希望有个家呢?
不是含着希望吗?不是想要跟着他吗?
那就跟着他,从希望到绝望,慢慢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