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亲亲相隐。
可秋仲卿这个人,私心极重。和她也早就貌合神离,再加上如今权高位重,自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父亲就要退了,两个哥哥官位都比不上秋仲卿。
眼瞅着秋明瑞十分争气,老太爷又想着把秋明月送进宫。
最起码秋家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是不愁的,自然就更看不上林家了。且如果林家败落,她这个林家女自然也不再金贵。
秋仲卿自打受伤后,脾气是上了一个高度,其实内心里十分自卑,尤其在林氏这个出身高贵的嫡妻面前,那是相当的不平衡。
如果林氏没了尊贵的出身,又不得婆母喜欢,想要过得安稳,就得讨好他这个丈夫。
秋仲卿肯定非常乐意看林家倒台。
秋明月摇头,“如果林家犯了事,是否追究,要看陛下圣意。若是父亲包庇,便是徇私渎职,欺君罔上,咱们整个秋家都要被牵连。”
林氏一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可那毕竟是她的家人…
秋明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认真说:“母亲挂念骨肉亲人,这原是人之常情,可是他们是如何对您的?先是诓骗您,再软禁,那您做人质,还想劫持明瑞来要挟父亲。他们可有真正当您是亲人?”
秋明兰不由叫了声,“五姐…”
秋明月目光直直看向她,“昨晚我去的时候,母亲被她们五花大绑的丢在柴房里,那屋子里还有老鼠在到处乱窜。”
秋明兰再说不出话来,眼里只有对母亲的心疼和对林家的怨恨。
金嬷嬷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咬了咬牙,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跪了下来。
“夫人,老奴是一路跟着您过来的,托大了说,也算是您半个娘,便斗胆说几句。林家那些人,实在不值得您牵挂。”
“从前老夫人偏心,您说出嫁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将来还是要大爷和二爷给她养老,便是她再刻薄您都忍了,权当是尽孝。可这次,她们是想要您的命啊。”
林氏心头一颤,眼底渐渐泛出了泪光。
金嬷嬷凄然道:“往日您在水深火热中,他们不曾过问半句。如今自己犯了事,却要拉您下水。如果这次他们得逞,将秋家拉下了水,一旦东窗事发,您和您的孩子们都会受到牵连。”
“夫人,夫人。”
她膝行几步,来到林氏跟前,抓住她的手,“您心疼他们,谁来心疼您啊?嬷嬷求您,也心疼心疼自己,哪怕就这一次,一次就行。”
林氏蠕动着唇,眼泪却先下来了。
她颤颤的伸出手去,“嬷嬷…”
扑通。
秋明兰也跪了下来,她流着泪泣声道:“子不言父过,是以从前见您困顿凄苦,女儿也不敢说什么。可昔日二姐命在旦夕,五姐宁可损伤闺誉也要为她出头。而今得知您有难,更是不惜亲身前往,助您脱身。女儿没有这个本事,只敢说一句。那些没心肝的亲人,舍了吧。”
她一个头磕到地上,砰的一声,像是撞击在林氏心头。
林氏有些晕眩,脑海里浮现许多回忆。
幼时母亲的冷漠和嫌弃,兄长们的不屑一顾,两位嫂嫂的轻慢…以及那天晚上,朱氏居高临下的睥睨,像是打量货物般的眼神。
也是从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在他们眼中的‘价值’。
随时随地都能舍弃的棋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闭上眼,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