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揪了揪裙子,本以为自己想实现一学期零翘课的目标的,没想到才一个来月就打破了,还好事先跟辅导员请假,说自己要去医院查体,顺便看护病人,也不差这半天工夫。
去本质之后,他直奔着经理办公室去了,掏出歆意的名片递过去,对方态度顿时和蔼起来。本质也算是歆意下设剧组的拍摄外景之一,有不少选秀的台子都设在这里,两家属于合作关系,因此交情还算不错。
“……这个萌萌,因为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曾经在这里干过半年的卖酒销售,因为人长得清纯,也会说话,去包房推销酒也卖的不错,四月份的时候拿下一笔十万多块钱的单子,往后销售都做得顺风顺水。”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能一下子在酒吧搞定十万多的单子,这件事真的好奇怪。付亦歆用手指敲了敲光面茶几,面带犹疑:“十万的单子,你知道是谁买的么?”
“这个不难查,等我打个电话。”说完话经理给下面的人去电,没过一会儿得出答案,“是个导演,叫庄直。”
付亦歆眯了眯眼,面色顿时冷峻下来,带着周边的气氛也有降温的趋势,手指摸着磨砂的玻璃杯口,紧紧地捏住。“是这么个东西,圈里有名的男女通吃的烂人,最近这个月来过?”
“他在这里有个包房,查查记录就知道了,嗯……大概两个周前还带着一群人来玩过。”
“好……”说起来萌萌也是在急性感染期之内,在感染病毒之后的一到两周开始发病时间正准,男女通吃感染艾滋的概率相对于异性向来说高出很多倍,所以这个庄直很有可能就是传染者。
又跟酒吧经理了解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情况之后,付亦歆到自己的包房去,打电话找了些人开始调查庄直,听了庄直的一些破事之后,一边接电话一边骂:“什么狗屎玩意儿,这种导演还敢出来混,还庄直,敢不敢全弯的,还男女通吃,老子想剁了他……”
骂到一半的时候看见褚茫茫正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眼里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他干咳了两声,干脆说了几句话挂断电话,蹭到她身边坐下,宛转道:“有些人名不副实,哪像我,一心一意。”
这人标榜自己的时候从来不带打草稿的,她笑得眉眼弯弯,“把你名字中间那个字去了,就是负心。”
“……那也是付出的付。”
“好吧。”她眨眨眼,笑得有些无奈,经过杜陵这件事之后,对爱情又有了不少的怀疑,也不知道他这类不断夸自己专一的人会何时改变心意。
现在她是很年轻的,感情上跌倒了,还有很多时间留给自己站起来疗伤,因此有着豁出去认真来一次的肆意。
轻叹了一口气,她道:“你先休息一下吧,再上高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嗯,说起来还真有点困。”他拿手掩面憋回去一个哈欠,“什么时候你也学车呢,让我偷一下懒。”
“这个,我就算学成了也买不起车,有什么用呢?”
“倒也是,不过抽空领个驾驶证也不错。”他倒是用不着为车操心,自己的车被太上皇扣了,还能跟一群狐朋狗友借车开,别说是借车了,私人飞机都能借到。就是不能在她面前说什么给她买车的话,小姑娘看着没什么脾气,可内心倔得很,也许过一两年,关系更亲近一些,他对她的好也能更加明目张胆的。
“好吧好吧,就听你的,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该听我的,好好休息一下呢?”
“听你的,两个小时以后叫我起来,那边有笔记本,可以玩。”
“好。”
他没过一会儿就趴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平稳,神态安详,睡相不错,褚茫茫从他身边小心翼翼绕过去,把笔记本抱到膝上,插上耳机。
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偷偷摸摸地看他图库,说不定里面有他的家人的照片什么的,提前看看什么样子,她只记得在传绯闻的那段时间见过歆意官网上放置的大图,是一张他和他父亲的合影,可以看出他的父亲在一位非常英气矍铄的帅蜀黍,母亲的长相应该特别艳丽,不然也生不出他这样相貌的儿子。
她在脑中构想了一下,结果却没有看到图库里任何与他家人朋友有关的相册,只有一个,名称是“茫茫人海”,她点进去,里面竟然全都是自己的照片!
如果只是剧照或者插画倒没什么,这奇奇怪怪的培训场景图是怎么回事?还有从各个角度偷拍到的照片,他他他难道在身上装了针孔摄像头?难道他不仅是假冒的顶级摄影师,还是伪装身份的小报记者?
鼠标下拉,一张张看过去,还好没什么大尺度的东西,不然自己肯定饶不了他,最后退出的时候把相册给重命名了一下,在“茫茫人海”之后又加了四个字——“一心求索”,一个回车键落下去,唇边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
省医院。
床单上和地板上还留着大量的鲜血,护士拿来许多抹布铺在地上擦除,随后这些被血液污染后的东西都要集中焚烧。
杜陵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额头,外面有破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帘,跌在他发皱的裤管之上。
欺骗与隐瞒的力量是强大的,让人麻木到丧失很多理智。比如说萌萌的割腕,没有让他觉得多么害怕难过,而是一种对生命的叹息,和让人憋闷至极的窒息与钝痛。
自杀只是一种逃避而已,没有办法直面困境而选择的一种极端手段,结果是生是死其实并不重要。
杜陵也想选择逃避,那些纸醉金迷的过往在脑子里一幕幕回放,从前醉生梦死时累下的孽缘已经成了沉重无力的代价,铸成一方枷锁,把自己的心变成困兽。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得知自己染上了艾滋,大概是本就心生怀疑,又偷听了一些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害怕难过情绪压抑,一时想不开才做了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