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温初弦到兆尹府击鼓告夫之事不胫而走,闻者大多以为温初弦被鬼上身了,竟翻脸要和自己的亲夫对簿公堂。
&esp;&esp;温老爷和何氏乍闻塌天大祸,吓得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esp;&esp;慌慌张张赶到兆府邸,温老爷连连痛骂,温初弦这不孝的死丫头是要害死温氏全家吗?
&esp;&esp;沈大人找温老爷问明情形,温老爷也如堕五里雾中。
&esp;&esp;“前几日弦儿和贤婿回府,两人还庄敬和美得很。我婿弃官不做,都是因为弦儿病重之故,想要贴身相伴于她……他们甚至还约定好了要归隐。我女和我婿夫妻彼此恩爱是毫无疑问的,至于今日她为何忽然写此荒谬的状纸,非要把夫婿送上公堂,我也着实难以索解。”
&esp;&esp;沈大人一听这话,更加印证了温初弦神志失常之事。
&esp;&esp;他来到厢房,对温初弦道,“夫人您父亲来了,您先随父亲回府吧。”
&esp;&esp;温初弦坐在坚硬的石头床板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并不那么容易就走。
&esp;&esp;沈大人只好耐心开导道,“您的案情本府都知悉了,只是查案也需要时日不是?您先回府候着,若有消息必定告知您。”
&esp;&esp;温初弦闷声道,“大人还有良心么?”
&esp;&esp;沈大人一愣。
&esp;&esp;“大人轻易把民妇认作是疯子,又惧怕高位者的手段,颠倒黑白,对民妇的击鼓之冤不闻不问?既然如此,那登闻鼓只是个摆设,就此撤了也罢。”
&esp;&esp;沈大人循着她状纸上的漏洞,盘诘道,“夫人说右相杀您幼弟,可下官方才问了您父亲,您父亲只看见右相不遗余力地救治于您弟弟,甚至花重金给您这与温家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弟弟买了楠木厚椁。”
&esp;&esp;“您说夺妻,当初乃是陛下下旨赐婚,盛世姻缘,佳偶天成,长安百姓有目共睹,右相又哪一点逼婚了?”
&esp;&esp;“您说右相囚囿于您,可今日您不是好好地来兆尹府告状了么?”
&esp;&esp;“您认为右相下毒害您,可这些日子以来朝野上下都知道右相为您寻药,殚精竭虑,找遍了九州名医,心力交瘁日渐消瘦,更为了您辞官归隐,何等情深。您这般荒里荒唐地谋告夫君,不是神志不清是什么?”
&esp;&esp;为了劝退温初弦,沈大人把她状纸上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都捋清楚。自古民告官只存在于话本戏文的幻想中,实际上就从没人告赢过。何况温初弦罗列的罪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沈大人就算查都无从查起。
&esp;&esp;温初弦唏嘘一声,早料到结果如此。
&esp;&esp;她一个深闺女子,怎么拧得过朝廷右相的手腕。
&esp;&esp;沈大人游说了半晌,嘴皮子都磨干了。温老爷与何氏又到大牢中将她臭骂一顿,温初弦仍是无动于衷。
&esp;&esp;她说,“你们只揪着表面不放,可长公主之长子谢灵玄曾落过两次水,里很不幸福
&esp;&esp;啼血
&esp;&esp;隔着一道牢栅,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esp;&esp;温初弦虽目蕴泪光,神情却坚决。
&esp;&esp;谢灵玄虽口舌凌厉,神情却怜软。
&esp;&esp;方才撂下的那些硬话,只是他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
&esp;&esp;狱卒将牢门打开了,谢灵玄长长欸乃一声,揭过方才的话头,用尽量和缓的语气和她道,“好了,别闹了,先和我回去罢。”
&esp;&esp;他是打定主意缠上她了,她报官也好喊冤也好,随便怎么折腾。
&esp;&esp;温初弦静默而坐,泪水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住流淌。谢灵玄靠近她,云絮一样舒缓的雪袖拂上她微翘的鼻尖,心软地替她拭去眼角边的点点水花。他就是一个顶顶肮脏的人,却偏惯穿这世间至纯粹的白色,如何不让人觉得讽刺。
&esp;&esp;她嗓子发酸,他的气息一近,就禁不住哽咽出声。
&esp;&esp;谢灵玄将她凌乱的脑袋抚进自己怀中,犹豫片刻,还是放低身段解释道,“那东西你放心,是不会伤及你性命的。我……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下毒害你。没事先告知你是我的过错,我和你道歉。”
&esp;&esp;温初弦哭得更凶,他这是亡羊补牢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道歉一千句一万句又有什么用!她憎厌心起,挥手就要推开他,可五脏六腑倏然抽痛,那种浑身麻木似过电的感觉卷土重来……她太熟悉了,是情蛊发作了,这一推便没能得逞。
&esp;&esp;情蛊之发作,依靠声、味、情,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肢体接触。子蛊隔着身体一旦强烈感受到了母蛊的存在,就会开始疯狂躁动叫嚣,母蛊也会呼唤回应着子蛊,从而挑起男女之间排山倒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