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公主亦不抗拒,打发了其他的哥儿姐儿,独独留下了嫡长女温芷沅。
&esp;&esp;温芷沁和温初弦被一个嬷嬷带出来,引路到东厢闺阁休息。
&esp;&esp;温初弦被这番打发惯了,倒没什么。温芷沁却一心想和长姊争个高低,见长公主打发了她们俩而留下了长姊,明显是想把长姊嫁给那神仙世兄,心中不甘又不平。
&esp;&esp;谢家庭院栽种了不少绛桃、海棠,密密层层地将男眷与女眷的住所隔开。
&esp;&esp;到了东厢阁,上了三层小楼,春日里繁花竞相遮掩,阁楼上宛如被密封的世外桃源。
&esp;&esp;温芷沁从窗棂边眺了片刻,除了蜂蝶什么也瞧不见,甚觉灰心,吃足了嬷嬷端上来的瓜果饮子,躺在罗汉榻上负气大睡。
&esp;&esp;阁中燃着袅袅的沉水香,香雾缭绕,柔美绵长。温初弦不如温芷沁那样心宽,盯着香炉上丝丝缕缕的轻烟,并睡不着。
&esp;&esp;或许是因为亲娘传授的缘故,她对香料一门极为精熟。寻常的香料哪怕变化一味她都能嗅出来,更别提是玄哥哥身上的味道。
&esp;&esp;她忽然想起方才玄哥哥身上用的香,是修禅之人常用的旃檀,清远雅正,却不是少年时他爱用的沉水香。
&esp;&esp;旃檀在佛寺里常见,是拜佛时常用的。
&esp;&esp;温初弦轻轻趴在矮桌上,虽然没有看见谢灵玄的脸,但他能跟她说一句话已经可以叫她回味一个月了。
&esp;&esp;她闭起眼睛,伴随着清淑的沉水香气,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
&esp;&esp;她那时连永字八法都写不好,玄哥哥便天天辅佐她,帮她写出了连温芷沅都写不出来的好字。
&esp;&esp;她为了感激他,为他做了小糕点,他会甜甜地吃下去,不忘掰下一半喂给她。
&esp;&esp;有一次谢家那浪荡的二哥儿谢灵玉非礼她,要将她的间裙扒下来瞧瞧,还是玄哥哥挡在她面前,替她据理力争。
&esp;&esp;他当时只是少年人,根本就没力气和谢灵玉带的那些地痞斗,却还是生生替她挨了一刀,手臂上留下一条丑陋的疤。
&esp;&esp;他是多么白璧无瑕的一个人啊,竟然因为她留了疤,她倒是宁愿这疤长在自己身上。
&esp;&esp;这些记忆隔了数年还甚是鲜活。她生平所受的呵护不多,玄哥哥对她的那些好,令人无法忘怀。
&esp;&esp;她生平最大的两个愿望,一是将生母的骨灰迁入祖坟,二是继承生母遗志,在长安开一间香粉铺子。
&esp;&esp;如今却又多了一条,是她跟谁都不敢说,只敢在午夜梦回时悄悄呢喃的——
&esp;&esp;她祈祷玄哥哥不要跟她解除婚约。
&esp;&esp;哪怕用十年寿数来换。
&esp;&esp;蹉跎了一会儿,微风动树,窗外碧芊芊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数不清的小花儿参差排列,不少花瓣随风飘荡,吹进来一阵柔溪般的春风。
&esp;&esp;温芷沁鼻子动了动,打了个喷嚏。
&esp;&esp;她醒来有些不高兴,“怎么不把窗子关上?惹得花瓣乱飞。”
&esp;&esp;温初弦晒着阳光,“天色正好,关窗户就闷了。”
&esp;&esp;温芷沁抱怨道,“这才二月天里,谢府的花木怎地就开得这样盛?”
&esp;&esp;温初弦不关心这样的细节,“许是谢府地气暖的缘故吧。”
&esp;&esp;温芷沁白了温初弦一眼,也不再问,知和她说话无趣得紧。
&esp;&esp;排开两扇窗扉,迎面可见一片极好的绿萼梅林,迎向朝夕,氤氲着林间清气,蜿蜒的小径若隐若现。
&esp;&esp;温芷沁指那片园子,“你过去那里,替我折几枝绿梅来。”
&esp;&esp;温初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些为难。且不说这是别人家的园林,就算是自己家的,她也没有白白被人使唤的道理。
&esp;&esp;她说,“母亲叫我们在这里歇息,若是乱走,必定要被母亲责骂。且长公主是爱好花木的,攀折花枝也得得她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