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走过了台阶,回到了青竹居和听雨居。
凌安简单收拾了东西,便来到听雨居找扶澜。
尚未进门,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药味。
“这是为谁熬的药?”凌安进了屋问。
扶澜袖下的手不自在的捏起,倘若说实话,他定要不悦的,况且她已经写过信了,他不追究,想必也是相信她的医术。
便道:“安乐城里的百姓。”
凌安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多说,只道:“你可知这世上有没有什么灵药,可以让人易容数月,样貌体型都完全一样,或者彻底洗去一个人的记忆?”
“前者和后者皆有。不过都很难寻到。易容样貌,可以用草药研制面皮,易容体型,则需要用术法或者缩骨的功法。至于洗去记忆,其实是有违天道之举,只有极其罕见的神草才可以做到。”
凌安点头,若有所思。
扶澜知他是在查魔族之事,怕打扰了他,便倒了茶,刚要递过去,却被凌安握住了手腕。
他喉结滚动,就着她的手饮下茶。
方放开她。
放开她的时候,扶澜的指骨有一点湿濡,当是他的唇触到了。
他笑道:“味道不错。”
扶澜缩回手,捏着的茶盏在手里滚烫似的,放在桌上,没立稳,哐哐转了几圈。
“师兄喜欢的话,我再给师兄沏。”
“不必了。”他站起身要走,“我还有事,你且熬你的药。”
扶澜送他出屋外,瞧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抬起手,那一点湿濡已经干了。
……
凌安到了妙璇的素月阁的台阶下边,并不上去,只将自己在山下查到的信息写在纸上,由弟子传上去,之后往回走。
几月之前,修士们联络到了宋十二的爹娘。
据他们所言,在这一年初春日,宋十二回到了家中探望,一家人本欢欢喜喜,哪知没多久宋十二就离开了他们,留了信,说是有个故人来寻。
宋十二这一走便是足足一月,杳无音信。宋父和宋母等得心焦,等啊等,直到再次收到宋十二从春望山寄来的信才放心下来。
可又过不多久,便听闻了宋十二早就被魔族之人杀死替代的消息。
宋母当即两眼发黑,陡生心病,缠绵病榻。
凌安和其他几个弟子去宋十二的家中找线索,未果,又用了搜灵术,数月前的灵力痕迹,已经十分微弱,又未果,只好回到了春望山。
凌安走着走着,经过了晏曦所在的望雪阁。
望雪阁传出淡淡的药味。
步子一顿。
几刻前,他闻见过这药味。
眼眸渐渐覆上一层阴翳。
她为何骗他?一个笨拙地连谎都不会撒、被他逼得脸红的人,就为了那个人撒谎?
手腕上魔息留下的伤隐隐作痛,幻术只能隐去形,不能隐去疼。
凌安回了青竹居,门窗禁闭,不再见她。
他这回的冷落比从前都久,从秋日一直到了冬日,岁暮天寒,屋子里都烧起碳火来,隔了一夜再推开窗子,已经是天地缟素,玉树琼枝。
扶澜望着窗外落了一夜方停的雪。
凉风灌进来,和着冰碴,刮在脸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