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忌抬眼,直视他的双眼,抿直了唇角,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的感受并不重要,陛下何苦一再追问?”唐怀锦脸上保持着清淡的笑容,转头看向窗外。一株海棠春色的枝头,已经打上粉色的花苞。前些日子还下了那样一场大雪,转眼,春天却已经悄然到来了啊。
外边春色正好,心头却意兴阑珊。唐怀锦回京之后,突然发觉自己从没看懂过宇文忌,也不想看懂了。与其继续在御书房僵坐,相顾无言,他宁远用这个时间回国师府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南下去雍前。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三十年的时间,到底将一些东西,彻底带走了。申屠白那家伙,怕是一开始就看到了结局。所以,冷眼旁观,万事不沾。
一些繁杂的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唐怀锦不给宇文忌说话的机会,转回视线,径直开口道:“既然紫阳大阵已经不需要我来操控,我明日就启程南下。不论是神威尊者,还是魔尊麾下三使,哪一个都是不好对付的。还有槊国的国师,木衡。陛下也知道,他已然迈入传奇之境,等闲灵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大长老修为高深,但双拳难敌四手,我去帮些小忙也是好的。”
说完,他站起身,微笑着朝宇文忌微微行了一个礼,便步调轻快的转身往外走。
“万花谷和清卓溪又派了一些弟子出来助阵,他们前天与长庆的那帮人汇合了。估计这两日也会动身去雍前,你应该能在路上碰到他们。”宇文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唐怀锦听了,却是脚步一顿。
回头定定的看着面貌逐渐陌生的宇文忌,唐怀锦脸上的内敛疏离的微笑,逐渐变成放肆的大笑。清越疏朗的笑声在御书房内回荡,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外职守的羽林卫都好奇的将视线投向只开了一扇门的御书房,心里想着到底什么事让国师大人如此高兴,高兴到如此失态。
“……方天雄和卓珏才受了重伤,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剩下的人,有大长老等人在,也足够震慑了。何况,陛下暗地里还笼络了那么多灵师,哪用得着我出手呢?”唐怀锦笑了很久,脸都笑疼了,才终于停下来,微勾着唇,一双清透的眸子就那样淡淡的看了宇文忌两眼,轻声道:“告辞了,陛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御书房,御空飞遁天际。
宇文忌神色冷厉,胸口微微起伏着。抬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哗啦一声,造价不菲的瓷器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御书房里,符全和几名小内监噗通一声跪倒,脑门贴着地面,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唐、怀、锦!”低沉压抑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宇文忌发泄过后,眼角余光扫到屋内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的内监,神色更冷,“都下去。”
得到命令,符全和御书房里的一干内监就像是得了特赦令,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都动作麻利的躬身往外退,还没到门口,宇文忌的声音却又在耳边响起来,“符全,让七皇子来见我。”
符全愣了下,刚想回话说宇文希在雍前,不再皇宫。嘴刚张开,突然就顿住了。想起今早才被皇帝迎进宫的那位,可不就是新鲜出炉的七皇子?宇文希现在只能算是八皇子了……
躬身应了一声,符全赶紧出门去宣召。没多久,一名身着玄色锦衣、眉目如画、风姿卓然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儿臣参见父皇。”青年看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狼藉,挑了挑眉,垂眼着朝宇文忌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宇文忌摆了摆手,沉声道:“别拘束了,坐吧。风儿你第一天进宫,可还习惯?凤蘭殿这些年一直空着,近日才收拾出来。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你若住着不舒服,尽管来和我说。”
“没什么不好的。父皇不用担心。”青年微笑着谢了恩,这才坐到宇文忌的对面,略微不好意思道:“不过,父皇还是唤我奉安吧。风儿是乳名,现在听着,实在太孩子气了些。”
……
☆、第十二章来了,阵法相迎
这天,春光明朗。
雍前大营数十万士兵,正在场上操练。一会儿合拢,一会儿散开,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列成雁行……士兵们跟着旗令官的指示,快速的变幻着阵型。攻击动作时,整齐划一的“杀”声,响彻阳山道。
泽亲王穿着他那身华丽的铠甲,站在检阅台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时不时皱眉,回头和身旁的将领交代着什么。凌庭依旧待在前锋营,跟着大军操练。这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他大部分心思,都在检阅台和高台那边的情况上。
军营里的气氛,紧张又沉凝。每个人都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场小胜,给士兵带来的信心,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现在,每个人都干劲十足——若能选择生,没人愿意死。
将士们的这股干劲儿,也影响到了军营里的灵修们。不论是出身紫阳山的名门弟子,还是听从朝廷招募来的散修,在外闲逛、扎堆说小话的少了很多。每个人都下意识的跟着大部队的步伐,增加了每日的修炼时间。
大家都这样,赵芸和申屠白这‘父女’倆也不好表现得太悠闲。白天大半时间都在各自的营帐里打坐。只空出小段时间,两个人一起说说话。
黑洞需要的能量,每天晒一晚上月辉、星辉,就已经足够了。白天修炼出的灵力,便属于赵芸自己,不会被吸走。因为这,她明显感觉自己停滞已久的修为又开始往上涨。涨幅虽然不明显,但她终于还是看到了跨越六级的希望。
自此,她每天修炼得更加勤奋了。若不是申屠白阻止,她怕是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想空出来。
不过,这天赵芸却难得没有修炼。在申屠白的营帐里,陪他下棋。十盘十输,完全找虐的节奏。
“不下了。”扔掉手里的棋子,赵芸懒散的往后一摊,靠到椅背上,整个人都没了骨头似的,恹恹道:“脑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一个月内,我都不想再看见它了。”
“我看秦守一教你的那些,你都快忘光了。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