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逐渐清晰起来的脚步声,赵芸想也没想,三两下就躲到了玄关转客厅的墙后,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斜对面的厨房门口。
然后,一名鬓角花白了的妇人穿着宽松的灰色针织衫,端着碗筷走出来,一边在餐桌上摆放,一边抿唇朝卧室喊道:“他爸?吃饭了。我熬了小米粥,蒸了包子,快出来吃点儿吧。”
卧室的门被打开,一名五十出头的男子慢慢的走出来,眼角有些红,好像刚哭过。
“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看芸芸呢。”妇人见他那样,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股浓重的悲伤之色来。不过,很快就被她遮掩过去,拿了一双筷子递到男子手里,自己也坐到对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早饭来。
只一眼,赵芸眼泪已经决堤。两人都比以前老了很多。整个家里,也都弥漫着一股冷清萧索之意。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些哭声,顿时心痛如绞。
“爸、妈。”慢慢从墙后走出来,对着两人喊了一声,两人却毫无反应。赵芸咬着唇,只觉得凄楚——果然,他们看不见自己。赵芸跌坐在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之前她还在赵府,眉心的灵能突然爆发,痛得她死去活来。转眼却回到了现代,见到了久别的父母,可他们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只是她的一个梦?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餐桌上的两人,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就放下了碗筷。收拾整理,半个小时后,两人换上了外出的衣服。赵芸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开车出了小区,在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又在水果店买了些苹果后掉头往南郊方向走。
她心里一动,有了些猜测。等车子驶入南郊公墓的停车场,跟着两人来到一座墓碑前时,她脸上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爱女赵芸之墓”,墓碑上的几个大字明确的告诉她,她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好几年。上面贴着的照片还是大学毕业时照的,一脸稚嫩,带着学士帽,傻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赵芸看着二老将菊花与苹果摆到墓前,看着他们盯着照片发呆,看着他们最后哭得泣不成声,却什么都做不了。墓地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都是来祭拜亡故的家人的。赵芸这才知道,这一日,居然是清明节。
“走吧,该回去了。”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二老站起身,相携着离开墓地。赵芸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目送着他们孤寂的背影,整个画面却再次突然扭曲。
“不。”赵芸凄厉的大喊一声,挣扎着想要再回去,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然后意识全无。
“姑娘?姑娘您醒醒?”一直在床边守着的叶秋,听到赵芸的一声大喊,不由得马上俯身查看她的状况,可是又和之前一样,
做梦似的呓语两句,人却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心里忧心如焚,姑娘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一天了。请了京城里好几个有名望的大夫来看,都说姑娘身体毫无大碍,只是睡着了。可是,如果单单只是睡着了的,会喊不醒么?
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叶秋有些焦急的走到门口张望,却见贵吉抿着唇从前院过来,“几位大夫都安置妥当了?”
贵吉点点头,“嗯,虽然他们都有些小意见,但拿了银子后,都安分的在厢房里住着。我让人守着了,保准他们传不出消息去。”
“姑娘刚被赐了官,就昏迷不醒,没得让人多嚼舌根子。现在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吧,希望秦老能不惊动人请来御医,让姑娘早点清醒。若是到了进宫面圣那日,姑娘还昏迷着,情况不会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叶秋咬了咬唇,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贵吉也面沉如水,沉默半晌后,轻声道:“姑娘这样,我们真的不通知两位少爷回来吗?”
“秦老不是说这两日正是两位少爷季考的时间么?吩咐了咱们不惊动两位少爷,那就不惊动了。”叶秋看了贵吉一眼,缓缓摇头。
贵吉张了张嘴,孔学院的季考有多重要他当然知道。可以他对两位少爷的了解,姑娘的安危在他们眼里绝对是超过其它一切的。特别是赵麟,去学院前千叮咛万嘱咐过,姑娘若是有事,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可现在秦老不准他说,他也觉得不能搅了两位少爷的前程。只是,心里对赵芸到底升起了些愧疚之感。
叶秋将他的神色变幻看在眼里,摇了摇头,抿唇道:“就按照秦老的吩咐做。若两位少爷考试完,姑娘还没醒,那就赶紧通知他们回来。若是已经醒了,那就谢天谢地。毕竟,姑娘一向不想让自己的事,耽搁两位少爷。”
“我知道了。”贵吉垂眼,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恢复了平日的精明干练道:“我不方便在姑娘这守着,去前院看着了。”说完,他朝房间的方向躬身行了一个礼,毅然的转身离开。
府里的事情本不少,如今更要防着下人闲言碎语,走漏消息,确实需要人盯着。叶秋眼神暗了暗,转身回屋继续守着赵芸。只不过没一会儿,莲翘就从外边跑进来,语带激动道:“叶姑姑,秦老回来了,还带着两位陌生的老大人。”
叶秋蹭一下站起身,脸上露出几分惊喜,“陌生的老大人?莫不是秦老真请来了御医!”
三两步走到门外,叶秋往外张望了一会儿。秦守一果然带着两名陌生人进了门。其中一人手上,还提着御医专用的医药箱子!
“芸丫头的情况如何?”秦守一不等叶秋张口,便沉声问道。
叶秋激动的蹲了蹲身,然后侧身一边引着三人往屋内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是老样子,时不时的呓语,却怎么也喊不醒。”
秦守一眉心皱起一个小疙瘩,朝身旁提着医药箱子的老者道:“杜大人,一切都拜托您了。”
“秦先生放心,老夫会尽力的。”杜大人神色郑重,虽然不知道秦守一与自己的好友是什么关系,但以好友的性子,能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