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房里看到的人正在把西雅图塑造成符合他们愿景的样子。对他们来说,城市就在那里,像是一堆湿黏土,他们把手伸进去,都深及手肘了。你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了吗?你一定偷听了。我敢肯定他们谈到了重新按级分类的计划。那总是争议的源头。让我们砍掉树木,夷平山丘,把这称为进步吧!很可能还谈到了自来水管道和下水道,好把他们的屎尿输送进海峡。对海堤和填海优点的训话。而摩尔,在大恐慌之后,他为从大卫·丹尼(1)身上敲出来一座酒店的空壳而沾沾自喜;丹尼值得过更好的生活,就凭他为这座城镇做的事情。我听他们讨论过一千遍了:只能算是冗长乏味。但我想你跟我有同感,因为你离开他们,到外面来和我一起了。要一杯白兰地吗?我会立刻叫人拿一杯来。你看起来好像需要一点烈酒。我的杯子恐怕空了,不然我会给你的。”
我被本的絮絮念弄得心慌,我肯定自己看起来也很慌。
“我是在做梦,对吧?”我又问一遍,“你在这里是因为我睡觉之前吃了一块香肠比萨?”
本耐心地对我微笑,把他的杯子搁在喷泉的边缘。
“我看起来像是消化不良的产物吗,崔佛?”
“但你不是真的。”
“我不是实体的。”
“我不理解……”
“我认为你其实理解。崔佛,因为到目前为止,你似乎理解了每一件事。你看到了征兆,读到了线索,然而你在挣扎。”
“或许我没有生活经验来理解。”我说。
本大笑,用手臂搂住我的肩,领着我离开喷泉。
“你喜欢掌握叙事权,不是吗?”他说,“这是一种有趣的人格特质。你喜欢把自己想成一个观察者,但你又渴望深入地参与,不是吗?”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这样出现,也让房子里的其他人出现?如果你能做到,为什么不早一点那么做呢?”
“那样你就会更快地相信吗?不。你会跑掉,藏到床下。或许你早就疯了。或许你会服药让自己昏迷不醒。你会落入窠臼——疯子和嗑药的人看得到你看见的东西,‘正常’人看不到。不对吗?”
“我猜是吧。”我耸耸肩答道,我们沿着小径继续走。
“你猜是吧?”
“我知道。嗯,我知道。”
“所以嘛,我得等到你准备好才行。”
我停下来,看着本。
“我把你的房子拱手让出去了,”我说,“对不起。”
“是我把你置于艰难处境的,”他说,“就像很久以前,我对我父亲做的那样。我把他置于那种位置是不公平的。他被双重束缚住,感觉对我和我弟弟负有同等的义务。还有对我弟弟的后人。我父亲做了他认为最好的事。为了满足自相矛盾的承诺,他设计了一套计划,这段历史你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