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音喇叭,没有直升飞机。三面各有一个人,无声的后窗外应该有两个,加一个指挥,六个人!而我只有一支女用手枪和六发子弹!更可怕的是对方绝不是日本警方,也根本不象美国人,——标准的六人小组,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抓起一个竹罐,再把“竹管”塞进一个枕垫里,扔出了后窗。
闷闷的两枪,枕垫飞旋起来。两边的板壁同时被撞开,人影闪了进来。我扣动扳机、师姐向我扑来、我侧滚、看见对方手枪的消声器冒出青烟、我再一次开枪,两条人影消失了,然后听见屋外一侧的物体滚动声和另一侧的喘息声,我长号一声连发两枪打断了喘息——师姐后背中了一枪,子弹从前胸穿了出来,血和泡沫在“榻榻米”上迅速地蔓延开去!
我跪在师姐身边:“姐——姐——!你傻!我躲得开!为什么呀你……”
师姐嘴角抽搐着,生命的光彩正在从她眼睛里迅速地消逝:“姐姐……愿……意……,小弟……以后……自己……小心。你……帮……姐姐……解脱……,好难受,快……快……,姐姐,活着……恨你,死了……不想,恨……你。我们……都……从不……求人……,姐姐……求你,姐姐……不……回去!快!”
我透过泪水,双手握枪,绝望地扣动了两下……
有人扑来,我倒地,踢中了他的膝盖,然后翻身,横扫,向另一个人死命的一拳……重物落在我头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无边的黑暗,黑暗……
我醒了。头痛如裂,眼前乱晃着大校肩章和肩章上的一张大白脸,大白脸上是小猪眼。我伸手要拨开这张丑陋的脸,但没有丝毫力气。
一只有力的手把大白脸推到了一边。然后我看见了陆军中将的肩章,哦,父亲!——于是我安静地回到了无限黑暗、无限静谧的世界。
出院后我看到了这样的内部通报:
XXX同志在执行任务时为保卫国家机密,英勇牺牲。经Q部决定并报Z部批准,授予XXX同志“革命烈士”光荣称号并追记特等功一次。
XXX同志在执行任务时圆满完成了祖国交给的光荣任务,经Q部决定并报Z部批准,荣立一等功一次。
…………
立功?一将功成?
第十一章 无
“中国,人民解放军,Z部,Q部,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Z部Q部一九九二……”
敬礼,换肩章,敬礼,还礼……我本能地、木然地做着这一切,心里隐隐约约地想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小三子,你又打架了!你看看你身上……,过来,姐姐帮你掸掸。疼不疼?他们几个人打你一个?”
“明天,还打。”
“别打了,傻子呀,他们比你大,人又多!走,我带你告他们爸爸妈妈去!”
“不。打。等他们人少,就打!”
“你……!死犟牛!”
“姐姐,你不高兴?”
“没有呀。你看你,衣服领子又出来了,鞋带也松了,过来,姐姐帮你理理。”
“姐姐,你不高兴。”
“……是啊,他们说我跟你好——你干吗?又要打架?你的手重,不许去!”
“姐姐,别和我好。”
“凭什么呀?我乐意!谁管得着?我爱和谁好就和谁好!”
“那,咱们悄悄好。”
“你?哈哈哈哈,你个傻样!哈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笑得我肚子疼!”
“小三子,又回来了?黑了,高了,你。”
“嗯。姐姐。”
“有一年了吧?你也是,写个信来呀。”
“写了。没邮局。放鸟窝,很高,就我能拿到。”
“鸟窝?那个老鸦窝那么高?吹牛!……你,你要干什么?下来!别爬,会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