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茜抬眼,醉意朦胧,勾唇笑,“好。”
…
耽搁了不少时间,季檀月回到厅内时,影片已经放映了大半。
借由明灭光影,她看见席上乖巧坐着的朝宛神色怔然,脸上似乎沾了浅淡泪痕。
安静坐回原位,握住女孩紧攥的手,季檀月视线投向荧幕。
画面中是她自己。
这一段镜头闪现有关含云的过去。朝宛没有在剧组亲眼看她拍,因此对情节一无所知。
静安贵妃因诞下含云难产而亡。大芸君主昏庸无道,爱妃心切,一时竟想在襁褓中亲手扼杀女婴。
但含云却活了下来,且当夜天生异象,君主自此重病缠身。
“妖异”之命顿时传遍整个宫廷。血脉相连的二皇子恨极含云害死母妃,总闯入寝殿,想扼死她。
但最终还是胆怯,只将含云锁在屋子里,命下人给她最次等的吃食。
含云就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中长大,甚至某日被浣衣局的老掌事侮辱,也无人问询。
她在及笄那一日,为数不多地出了殿门,双眸竟都适应不了殿外的光线,局促又不安。
如同一只灰鼠。
但没人能想到,最终是这只瘦弱而不起眼的灰鼠,颠覆了整个大芸,成为幕后只手遮天的含云长公主。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抽泣。
季檀月侧身望去,发觉朝宛正在抹眼睛,妆都花了,鼻尖哭得泛红。
“怎么就当真了?”她递过去纸巾,柔声问。
“姐姐……不、季老师……”朝宛鼻子有些堵,“含云一点也不坏。”
她做的所有恶事,都是在回应经年背负的难以计数的屈辱。
季檀月默然垂眼。
心尖仿佛被轻攥住,既压抑,又微酸。
半晌,她弯唇,将声音压制到柔和区间:“所以,影才会这么喜欢她的长公主。”
“我也很喜欢的。”未曾预料到的话音倏然闯入耳中。
朝宛偏头,眼泪还没来得及擦,笃定望着季檀月。
或许是入戏已久,在影的角度,她真的很喜欢剧本里那位并非只是单薄反派的含云长公主。
季檀月长睫忽闪,觉得心间像被柔软羽毛轻挠了一下。
“喜欢谁?”她问。
朝宛茫然一阵才回神,慌乱垂眼,声音细若蚊呢:“季老师……”
本意是想叫季檀月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但说出口,竟然有种回答女人刚才提问的错觉。
喜欢谁?季老师。
再也没心思继续看电影,朝宛甚至隐约察觉到阮柔视线飘来,带着很深的了然笑意。
阮前辈也误会了吗?
脸颊滚烫,她几乎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好不容易到电影结束,之后是首映礼的收尾仪式,主创和观众们一起合影留念。
朝宛趁乱忙补了补妆,试图掩饰刚才的狼狈,可登上台才发现,观众们也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就连合照时,她都听见身后有人在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