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论是奇闻趣事,还是那些个儒家学问。多是先生自己的笔迹,想来先生可是爱些书法。
先生喜欢说书,单双也挺喜欢,倒不是因为先生,而且纯粹喜欢这些个故事。
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不是笔下文学,而且心头上事。
只是真正有了故事原本,单双也不爱看个结尾,先生的故事里,百个中稀罕着能抽着一个好结尾。多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是那些个坏人,自食其果也不知何年何月,书中也无记载。
没看结尾,渐渐的,单双自然也如先生,故事往往到了中途,就戛然而止,可让客人抓耳捞腮。
鲁胖子也想给单双说说,可这次终究是他请的单双,倒也没真下什么死命令。
单双真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往往想挑两个结尾圆满的,可翻来覆去,终归是次次碰壁,也就觉着无甚念头。
于是,念头一转,也就自己编个结尾,算是糊弄糊弄这些个酒水客人。
想着听者无心,说者有意,意从善,也却无不妥之处。
只是一来二去,倒是没了故事的趣味。几经周折,单双还是随了先生,故事讲半,任由听书人低头唑上两句不关痛痒的说骂。
夜渐来,单双趁着天还微明,赶去店里买了双崭新的布鞋。鲁胖子给的工钱不算少,也不怕换不起一身行头。
麻衣还好,有了狼皮背心,倒也不怕寒风。就是草鞋有些萧瑟,单双倒不是有钱显摆,只怕是这身子骨抵不住,有个大病,怕是又要花不少存钱。
第二日赶早,单双带着家里仅剩的一碗白米去了一趟婆婆坟前。有了些许日子没来,婆婆坟前可是多了一些杂草。
单双有跟多话跟婆婆说,比如他的先生,又比如他早上穿的新鞋,最值得说到的,当然就是他也有了一门手艺。
虽然手艺不熟,可大小总归是能养活自己。想来,婆婆要是真能听见,那闭不上的眼总归是能安稳的合上了。
这么些年,总归是累了。
不过最后单双讲的,还是先生,说先生是如何的谆谆教导如何的循循善诱,还专门说了一句,笑如暖阳儒似春风,是个学识非常渊博的儒家先生。
婆婆是知道的,单双打小就想当位读书人。不敢去镇长家的大院,就去账房先生夜塾窗户边听课。
后来去了客栈,也就有了几个铜钱,能够交上一些学费。
今日,单双在婆婆坟前待了很久,话也很多,不知是因为最近一个人待的太久,还是有了手艺能够养活自己,才真正敢跟婆婆讲这些话。
就是黑娃的事,单双没敢跟婆婆讲,就是丫头鼻涕虫,单双也没去提,多半婆婆听到了,又会忧心。
婆婆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为别人着想。
如果黑娃还在,怕是又要笑话单双在这里半斤八两。
离了婆婆,单双带着剩下的白米去找了李婶,坟前除了新坟上的香,还有两堆火灰,想来丫头走之前是来了的。
这样,黑娃也就没有什么跟李婶交代。只要丫头安稳,想来李婶也会跟婆婆一样,安详且安心。
回了院子,单双还是喜欢躺在摇椅上,看那已经看不透彻的天。
先生的信,单双已经看了,只是不怎么喜欢看,若是可以,单双宁愿不看。
每日望着九天,多是希望能够看到先生的身影,再听先生说一回书,又或者是先生听自己说一回书。
回想自己第一次说书,先生就曾言机会不多,只是单双没在意,如今在意,却也只能是想想。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望,便是两个月,便是冬至将临。
院子里,单双来回打拳,拳脚不难,就是反反复复七步,简简单单七拳。
单双走得慢,出拳也慢,如那老僧敲钟,多是半天一拳,打一拳往往停个片刻,这才又挪一步。
于是,院里的新客人便说单双走得是蜗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