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单双一言不语,黑娃总归是有些生气。
“不是我说你,就算是葬人拖孤,也轮不上你单双。废些个家当,真的值的?”
“黑娃,如果我说我看过凶手,你还觉着这棺材不该我出吗?”
单双却是低着头,望着地上的李婶默默说道。
“你知道凶手的模样?”黑娃眉头一皱,问道。
“模样被血遮住了,那日又晚,我没看清。不过他穿着一身铁甲,就在那人被害当晚,我在巷子里面见了一面。”
单双盯着李婶一直未曾闭上的双眼,一如婆婆,死不瞑目。
“那你说个屁!”黑娃狠狠在单双头上敲了个响,让单双疼得眼泪直翻,“且不说你没有亲眼看见那人杀人,就是那人真是凶手,就凭你说的一副铁甲,你让官府去哪里找人?这镇里,如今穿着铁甲的外乡人怕是遍地都是,我说你这脑子是不是锈掉了。”
“可若是我提前去官府说了,李婶是不是就不会死。”
“单双!”
越是瞧着单双低迷的神色,黑娃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真以为官府杀了李婶就是为了找凶手?李婶不过是他们平息闹剧的由头,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李婶活着出来。什么凶手?这镇里鱼龙混杂,别说是官府,就是皇帝老爷来了,都只能干瞪眼。”
“你单双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本事有多大,是个麻烦就往自己身上揽?”
黑娃一顿气急败坏的暴喝,单双自然是不记恨,也明白黑娃怕自己内疚的心情。
单双也明白,自己说不说,李婶的结局都一样。
可说了没用,与闭嘴没说,终究是单双心里过不去一道坎。
将李婶葬下,单双这才将丫头带了出来。
丫头没哭,没闹,只是坐在坟头前,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她说,她昨日吃了白馍,喝了肉汤。
她说,她睡得是木床,盖的是棉被。
或许,这一刻的李婶闭不上的眼,终于是闭上了。
单双让黑娃去给先生请辞,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丫头。
唯有经历过,方知此刻陪伴的温暖,方知舍不得是什么样的心情。
等日落西山,单双才拉着有些木然的丫头回到了院子。
却在关门之时,愣了片刻。
在街角处,一个灰衣男子正凝视着自己,身上套着一身铁甲,目光冰冷残酷,不带任何怜悯。
仅仅是一个对视,就让单双头皮发麻,脊梁生冷,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如同那个夜里。
他,便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只是单双再蠢,此刻也不敢张扬,连忙双手一推,大门便重重的闭上。
那场杀机,没有破绽。唯一可能的出处,便是自己。
想着这些神仙打架,单双就是手足无措。终究是没能躲过,还是灾星上门。
单双没有试图出去,再跟那人谈谈。因为他心里非常的清楚,自己这个病秧子对那人而言,根本没有半分威慑力。
就是那人明目张胆杀了自己,官府也不会为自己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