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拉她一起跑出来的!”
“对。我拉她一起跑。可她挣开我,拿枪指着我,让我离她远一点不然就开枪!她往那边跑,我追她,她真开枪!”我用激越的声音回敬常坤的冰冷,他有什么理由来逼问我,我所受的煎熬不比石玲少,我所受的苦痛也不比石玲少,凭什么他用那副同情石玲的姿态来凌驾我的苦楚?!
“她往哪边跑的?!”
我给他指方向。
他夺过我手里的电筒就我所指的方向追去,把我们剩在一边漆黑里。
☆、石玲失踪了
付宇新把外套给我披上,抱紧我,一遍一遍说:“天马上就亮了。天亮就没事了。我们在这里等,哪都不去。我有枪,别怕。”
然后他又嘱咐:“别用手擦眼睛或者嘴,别用舌头舔嘴唇,小心刚才我们触碰过的东西有毒,不要让任何东西进入嘴里。等天亮,我们就下山。”
然后等。
抱在一起等。
天已经开始泛出模糊白光。
进村的路上有十几支手电筒在乱挥,嘈杂脚步声。
何志秦终于带支援的人上山。
毛毯。
手套。
消毒水。
这些在平时怎么看怎么普通的东西,在这一刻,都像救命稻草一样重要。
用矿泉水洗手冲脸,用吸管喝水,像是那些超现实电影里面的镜头,小心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地步。
天一点一点亮起。
开始能看清楚周围的路,房子,和树。
何志秦命令我呆在原地不要乱走,并且留下一个女警照顾我,然后他和付宇新一起去办事处处理善后。
所有善后。
常坤从某条小路一步一步走来。
走得很慢,像是已经用完所有力气,只任由自己的两条腿随便走到哪里去的那种跨散。
石玲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但是石玲的手枪,和她的一只球鞋,在常坤手里。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摇晃,糟糕的预感,和狂暴的脾气。
常坤走到我面前,神色比之前更冷更硬。
他隔着三步远的距离看我,看到我骨头生冷,恨不得给他一记耳光打醒他那种莫名其妙的不信任。
他不信任我。
他在怀疑我。
他把石玲遗落的那只球鞋和她的手枪递到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石玲失踪了。”
我听见周围轰的一声沉闷巨响。
然后眼前漆黑。
我昏迷了大约半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在车上,裹着毛毯,有人照顾。
趴着茶色车窗往外面看,他们正在抬尸体。
三具尸体,于天光,陈乔斌,老苗。
其中一个真的很可能是我的生身父亲,另一个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继父,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上山这么久拼了这么多的人命找出来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