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郡主笑着说:“王爷都说让雪奇你坐我身边了,雪奇你还推辞什么呢。”
苏雪奇正要说话,就见下人引着一个贵妇来至水阁。
贵妇着红罗纱衣,头上莲花冠,腮边金鹧鸪,两眉低敛,满脸含笑地走进水阁冲蓝田郡主笑道:“郡主好福气啊,在这里一家人摆寿酒。”
蓝田郡主一看是兖王妃李氏来了,忙站起来笑着说:“王妃怎么来了?”
来人笑着说:“郡主给我们王爷下帖子,不巧我们宫里新近有血光之事,王爷他心绪不宁,不能来给郡主祝寿,如今我这王妃再不来,不怕郡主你挑我们两夫妇的理吗?”
蓝田郡主笑着让卫氏坐在了她的左手边,说:“这话说的,我像那么不讲理的人吗?话又说回来,怎么好好的,红玉的胎就没了呢?”
卫氏叹了口气,说:“可能是我们夫妇福薄吧,春天里小郡主殁了,整个保和宫死气沉沉了两个多月,王爷伤心得吃不下睡不安的,好不容易这红玉又有了吧,谁知道不到两个月就滑了胎。”
蓝田郡主也跟着叹息说:“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在你们都还年轻。”
卫氏笑道:“郡主说的正是呢,这两天我就拿这些话开解着我们王爷,也开解着我自己。今天我到这儿来,一方面是给郡主你祝寿来了,另一方面也是出来散散心,沾沾郡主你的喜气。”
蓝田郡主笑道:“那你算来对了。今天我们一家人都齐全了,大家高兴,吃点喝点,看看戏,你呢也把家里的烦心事放一放,好好在我这儿乐上一天。”
卫氏说:“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永昌有喜了,正好,我也沾沾这对小夫妻的喜气,说不定也能给我们保和宫带回点喜气,转转我们保和宫这半年来的霉运。”
大家说笑着,各自坐下,苏雪奇到底坐在了下首。
不一会儿,李仲宁上来给大家行了礼,李家班队热热闹闹地牵着木偶演了起来。
苏雪奇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傀儡戏,原来今天的戏码是红线盗盒。
苏雪奇的心不在戏上,一双眼忍不住总往马鸣身上溜。
马鸣婚后变得神采飞扬,人也微微发了一点福,看得出来,他过得很幸福。永昌郡主一会儿拿一芽西瓜递给马鸣,一会儿叫丁香给马鸣扇扇子,一会儿又掏出一块手帕给马鸣擦汗。
苏雪奇看在眼里都是痛。
这边苏雪奇心不在焉地看着戏,那边舞台上板声慢击,红线已经踮脚来至田承嗣的寝室,那田承嗣睡在帐中,头枕文犀,髻包黄縠,枕前露出一柄七星剑,剑前放一个打开的金盒,浑然不知命已悬于一线。
苏雪奇再看马鸣,只见永昌郡主正殷勤地给马鸣递茶水。苏雪奇别过头去,再看红线,躲过外面来回巡逻的卫兵,绕过四下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侍女,顺手把她们头上插的簪子拔下来,把她们的襦裙一个个系在一起,然后朝榻上拿起金盒悄悄离开了田承嗣的寝室。此时板、鼓之声渐渐大了起来,李仲宁牵着线,那红线闪转腾挪间已飞身上了城楼,身手十分矫健利落。
苏雪奇再看向马鸣,看见永昌郡主正从马鸣手中接过手帕,脸上说不尽的温柔驯顺。苏雪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舞台上的红线正在夜行赶路回潞州,舞台下水阁外边又来了一个贵妇,此人头盘高髻,眉染绿黛,着红纱罗裙,进到水阁就大声说道:“好热闹啊,怎么?四嫂子你也来了吗?看来郡主你谁都请了,单单就没请我啊。”
蓝田郡主正在看戏,猛听到有人同她讲话,抬眼一看,却原来是赵元份的王妃李氏来了,心里立时一阵不高兴。
苏雪奇这时也看到了李氏,心想:添乱的来了,今天又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了。
(六十八)没一个省油的灯
众人一阵乱,分别和李氏见了礼,蓝田郡主少不得让下人又在赵元份旁边给李氏加了个绣凳。
李氏坐下,整整裙裾开腔说道:“郡主你真会享受,一家人坐在水阁里看傀儡戏。哟,今天的戏该不会是红线盗盒吧?这可是李仲宁的拿手好戏,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李仲宁的胳膊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动作那叫一个快。”
蓝田郡主听李氏在那儿自我陶醉,心里很不高兴,所以只是嘴角往上动了动,算是应酬了李氏。
李氏见蓝田郡主没有语言上支持她,转而向卫氏说:“弟妹,你今天能来可是令人意外啊,这样的场合,一向是元杰走动得欢的,怎么今天偏不见他,倒见着弟妹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