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奇回过头,笑着对孙大秀说:“因为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和学习一起玩了。一会儿,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模仿是孩子的天性,苏雪奇成功地把孩子们都哄得跪到了地上,领着孩子们拜了孔圣人。苏雪奇想,这就行了,古人的其他繁文缛节能省就省了。
(六十六)行有余力
苏雪奇给每一个孩子都重新取了名字。陈十五往后就叫陈启智,朱大郎、朱二郎改名朱伯礼、朱仲礼,董三郎的新名字是董丙仁,黄二改了新名黄润之,尹大郎、尹三郎也有了新名字尹亥义、尹辰义,施五的新名字是施长信,孙大秀的名字则只改动了一个字变成孙继秀。
苏雪奇好不容易才让孩子们接受他们的新名字。苏雪奇告诉孩子们,大郎、二郎这样的名字便算是他们的乳名,给爹娘亲近的人叫的,在学堂里,彼此要称呼对方学名。
苏雪奇按照自己的教育理想给孩子们设置了七门功课:识字、算术、音乐、体育、历史、科学和劳动。知不足义塾的老师只有苏雪奇一个人,但是却要开设七门功课之多,为了不至于有心无力,苏雪奇在家里熬了几个晚上,才排出一个比较从容的课程表。
当务之急是让孩子们尽快认得几个字,可以写出几个字,所以苏雪奇将每一天都排上了识字课;会计算数字,做简单的统计也很重要,苏雪奇得抓紧时间,趁孩子们还小把他们的思维能力开发出来,所以苏雪奇在每一天的课程表里也都排上了算术课;至于其他五门课,每天排两种,使孩子们不但能够增加见识,更能陶冶情操、锻炼身体。
苏雪奇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每天不是去知不足给孩子们上课,就是回家编写教材,批改孩子们的大字作业。对苏雪奇来说,最辛苦的倒不是每天要给孩子们上课和批发大字作业,而是每天都要绞尽脑汁地给孩子们编写适合他们使用的教材。
苏雪奇开办义塾并不是为了培养孩子们经世之学,然后去考科举,所以四书五经并不适合知不足的孩子们。可是,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好的教材可拿来作启蒙之用。
苏雪奇自己背不下来《三字经》所以就问赵元杰借,谁知一问之下,赵元杰说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部作品。苏雪奇尽她最大的可能背了七八十句之后,再也背不下去了。赵元杰的丧女之痛还没过劲,虽然觉得苏雪奇所背诵的句子精悍警世,但也没有兴趣追问下去。
还好苏雪奇在相国寺书肆居然发现一本《百家姓》,苏雪奇高兴极了,立刻花一百文钱把书买了下来。苏雪奇暗暗高兴,多亏这个时代已经有了411字本的《百家姓》了。
《百家姓》、《千字文》,再加上《唐诗三百首》,苏雪奇手头已经有了几本现成可用的教材。当然这还远远不够,苏雪奇想要一些更轻松活泼有趣的,所以她只好自己动手编写。苏雪奇从先秦至唐代典籍中找出一些小故事,汇编成册,作为识字课上孩子们累了烦了倦了时的调剂。
上体育课的时候,苏雪奇会带着孩子们离开知不足,沿着蔡河跑出很远,然后喘着粗气,大家一起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休息、唱音乐课上学的歌。
吴秀每天帮苏雪奇打扫校舍,揺上下课的铃铎,没事的时候也坐在门口听苏雪奇给孩子们讲故事。
知不足渐渐步上了正轨。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后,这些穷街坊的孩子们慢慢可以写出自己的名字,也懂得了很多生活以外的知识和道理。又何止是孩子们呢,教学相长,苏雪奇为了教授孩子们知识和道理,为了让知识和道理更直观、更有趣,她每天每天翻阅大量的典籍,为了备课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同时也获益良多。
有一天苏雪奇正在给孩子们上算术课,课上学的是十以内的加减法,这时赵元份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苏雪奇看到赵元份走进教室,就冲赵元份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这是赵元份第一次来知不足。
赵元份看到教室里竟然有一块很大的黑色的板子,而苏雪奇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东西,在那块黑色的板子上写了很多奇怪的笔划。
赵元份听苏雪奇一边写,一边给学生讲三加六等于九,知道这堂是算术课,可是那块黑色的板子上写的却分明又不认识。赵元份听苏雪奇讲了一会儿,慢慢把十个数字和苏雪奇在黑板上写的符号一一对应了起来,再看苏雪奇所列的算式,其法简便高明,似乎不在算筹之下。
下课以后,赵元份问苏雪奇:“姑娘刚刚上课时写字的东西是……”
苏雪奇知道赵元份问的是黑板。当初苏雪奇让吴秀把磨好的墨刷到板子上的时候,吴秀也很吃惊。苏雪奇向赵元份解释说:“那个是黑板。是我在家乡的时候,我的老师上课的时候使用之物。在黑板上写字,需要用到粉笔,刚开始我叫吴秀找的粉刷匠,向他们买了石灰,回来自己用水勾兑制成粉笔,后来吴秀明白了我的用途之后,就直接到药铺里买了很多没有烧制之前的生白恶回来。可是白恶用着究竟没有我们自己做的粉笔好用,所以现在还是自己制粉笔。”
赵元份起身拿起苏雪奇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果然黑底白字,字字清晰。赵元份不禁赞道:“自古以来,教学常用沙盘,没想到姑娘奇思妙想,居然想到以墨涂板,以石灰代笔书写之法,当真是高明之至。”
苏雪奇不好意思地说:“王爷过奖了,雪奇不敢专美。以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并不是我的发明,我也不过是从我的老师那里学来的罢了。”
赵元份背手而立,说:“看姑娘的言行,每每出人意表。我想姑娘的老师一定是一位前辈高人。”
苏雪奇心想,如果说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比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略高明一点的话,也绝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够聪明,真的与众不同,这一切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和这个时代的人中间隔着一千年的文明与进步而已,正如牛顿所说的,自己是站在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啊。
苏雪奇想了想,说:“王爷猜的正是。家师学贯古今,说来惭愧,我连家师的皮毛也没有学到一二,真是悔于书到用时方恨少。”
赵元份啧啧称道:“姑娘这么说,真是使我对尊师产生滔滔不尽的景仰之心,不知道尊师名讳要怎么称呼呢?”
苏雪奇心想,自己只是随口胡谄,你让我上哪儿找个前辈高人出来,罢罢罢,就一谄到底吧。于是苏雪奇说:“家师常常说自己无所不知,《庄子•;养生主》曰‘我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家师反其意而用之,自号无涯子。”
赵元份拍手说道:“妙妙妙。姑娘尊师真是个大大有趣之人,听姑娘之言,尊师一定是个世外高人,但不知姑娘能不能请尊师到汴梁一聚,好让我也见识一下这位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