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朋友,他家住在相国寺不远处,二位如不嫌弃的话,可以暂住那里。”袁杰说。
“这……不太方便吧。”马鸣答道。
“没关系,我这位朋友非常好客,他也喜欢诗词歌赋,闲了大家还可以坐在一起聊聊,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就多谢了。”苏雪奇立刻答应了。
(七)第一次月事
喝过茶,袁杰领着苏雪奇和马鸣下楼出了潘楼。一路上几个人谈谈说说,聊得越来越投机。袁杰趁机问道:“二位既然不是汴梁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呢?”
苏雪奇想也没想,冲口说:“哦,我们是北京人。”话一出口,她立刻觉察到不妥,但想收住已经晚了。”
“哦?北京人?”袁杰听苏雪奇说完立刻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府路呢?”
苏雪奇自知说错话,和这个时代的人说“北京”,不纯属子虚乌有吗,可是话赶话,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总要圆过去,苏雪奇大脑飞速运转,极力想找到历史上和“北京”有关的记忆。搜索了一圈,她终于记起宋朝确实有个北京,不过可惜的是那得等到现在这个刚刚即位的皇帝真宗赵恒死了,他的儿子仁宗做了皇帝之后。
大家都知道北宋的都城是汴梁,也叫汴京,很多人还知道汴梁也常在《水浒传》里被称为东京。既然有“东京”势必就有一个“西京”。没错,中国古代有一个和我们今天不同的政治创举,那就是在西周时期就创立了陪都制度。西周的都城在镐京,也就是今天的关中地区,周武王灭商后,为了加强对东方各地的控制并防止商朝残余势力的复辟,就在洛邑,也就是洛阳,建立了历史上的第一陪都。此后,历代王朝不论大小,都沿袭了周朝的做法,而且,有些朝代不只一个陪都。比如说北宋,历史上除汴梁之外,先后又设了西京(洛阳)、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三个陪都。西京洛阳是王朝建立之初就确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一度还积极筹划过要把京城搬到洛阳去,后来由于朝臣反对和一些其他原因,最终作罢;南京应天府,就是苏雪奇和马鸣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去的城市,也就是刚刚离开的宋州,这个时候还没有改名字,也还没有被定为陪都;作为北宋王朝的第三个陪都,设立时间最晚,是下一个皇帝宋仁宗时候的事情了。
苏雪奇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的关于“北京”的仅有的知识和记忆无法帮她解释“北京人”的说法,正在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马鸣接过话来说道:“是我们那个村庄的名字,离这里很远。”
苏雪奇听马鸣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千万别在身份上闹出什么乱子来。
袁杰听马鸣说北京是个村庄的名字,便不再问。
三个人一路走着,苏雪奇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作为“村庄”的北京,于是便胡乱说道:“北京在大散关西边,离汴梁远得很,早就听说京城非常繁华热闹,我们是来京城见识一下的。”
苏雪奇之所以说北京在大散关西边,是想到了之前在宋州时,河洛客栈的跑堂、首饰作坊的老人和其他人都说她长得白,不像中原人。苏雪奇的皮肤在现代算不得有多白,不过中等偏白,但是回到一千多年前,那时候的人毕竟生活水平和生活设施与现代还有一定的差距,所以人们的皮肤就要比现代人略黑一些,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搽胭脂敷粉,所以脸色和苏雪奇决不相同。有人也许要说,女子搽了胭脂敷了粉之后,不应该是白里透红,皮肤更好了吗?我们是这样想的,但是与实际情况却有很大的出入。这和我们对古代使用的化妆品不够了解有关。我们都知道化妆品可以统称为胭脂水粉,但是这胭脂水粉是什么样子的,恐怕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苏雪奇来到宋代这些天,她看到了不少女子,这些女子不论年纪,脸上都红彤彤的。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个别现象,有点类似高原红的反应,直到后来她在宋州去买胭脂水粉时,才明白何以满街所见的女人都顶着一张大红脸。原来,所谓胭脂是一种红色的颜料,这种颜料是从一种花朵里面提取出来的,在这种红色的颜料里再加入油脂,比如说猪的胰脏或者牛的骨髓之后调制成膏状,便是成品的胭脂了。胭脂不能单独使用,用之前还要把它和铅粉放在一起调均,使之从红色变成粉红色。具体的使用方法是先在脸上涂上一层胭脂,然后再在上面搽上一层白粉。你可别以为这胭脂搽的就像是平日里我们出门前轻拍的那点若有似无的腮红一样,古人搽胭脂的时候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化了个大彩妆,艳一点的就像喝了酒后上了脸,红通通的;稍微浅淡一点的也像晚上天边的晚霞。
正因为这个年代的女人往往都搽了个大红脸,所以素面朝天的苏雪奇才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皮肤特别地白,而中国西部偏西亚地区的人的皮肤也比较白一些。苏雪奇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加上想起陆游的名句“铁马秋风大散关”——北宋灭亡之后,南宋和金以淮河和大散关为界,划境而治,南渡遗民望着大散关一年又一年期望与失望的眼睛——这才胡诌北京在大散关的西边。
苏雪奇这样说完,袁杰果然完全消除了疑问,随手在路边拦住一辆马拉轿车,三人一一上了车。轿车拉着三人穿街过巷一路向南而来。这一路上买卖店铺不可胜数,百业千行,令人眼花缭乱,各式各样穿着的人穿梭往来,令人应接不暇。最后,轿车在一处院子门外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车,袁杰付了车钱。苏雪奇和马鸣拿了行李,跟着袁杰来到大门外,袁杰拉动门环,拍了几下,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儿,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见是袁杰,立刻大开了大门,满脸谦恭地迎了出来,俯下身正要行礼,袁杰朝他一摆手,那人这礼也就没有行下去。袁杰对那人说:“子陶在家吗?告诉他,我带了朋友来看他来了。”
“是,王……”
那人话没说完,袁杰喝住他说:“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那人立刻不作声,一溜小跑着进去了。
苏雪奇暗暗心想,别看袁杰斯文儒雅,原来也有凶巴巴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正想着,就见院子里面,刚才开门那人引着一个男人快步迎了出来,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不是别人,竟是方才在樊楼见过的那个跟在红裙高髻绿眉女人身后的头戴紫色方巾的男人。
只见那紫巾男人迎出院门,一边忙抱拳作揖,一边弯下腰去,给袁杰行了个大礼,说:“子陶见过王……”
话没说完,袁杰几步上前,把紫巾男人扶住,没让他把话说完,接口道:“子陶,你未免太客气了,你我兴趣相投,意气之交,就不必行此大礼了。今天我在古玩字画店恰巧遇上两位知音人,特意带来让你见上一见,不曾提前打个招呼,袁杰这厢给你陪礼了。”说着深深俯下身子,倒给紫巾男人作了个长揖。
紫巾男人见了,赶紧扶起袁杰:“子陶不敢当,既然是王……袁兄的朋友,子陶定当以礼相待。”说着过来和马鸣、苏雪奇见礼。
袁杰为苏雪奇、马鸣介绍道:“子陶是个性情中人,最好客好礼不过的了。”
马鸣也学着抱拳为礼自我介绍说:“在下马鸣。”
苏雪奇跟着说:“我叫苏雪奇。”
那紫巾男人马上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唐效虞,字子陶。两位就叫我子陶好了。”
四个人寒暄完了之后,唐子陶引着三人走进院中。院子里的房子是青砖和木头混合结构的,坡顶的上面铺着同色的青瓦,窗户是花格木窗,窗上糊着透亮的窗纸。唐子陶恭敬客气地把三人让进屋里,一定让袁杰在朝东的首位坐,袁杰让了一下,见唐子陶态度坚决,就不再和他推辞,坐了朝东的第一把椅子,然后马鸣、苏雪奇依次坐了后,唐子陶才在朝西的椅子上陪着坐了。
四人都坐下后,袁杰才把如何在古玩字画店遇上苏雪奇和马鸣的事情和唐子陶说了。唐子陶听说苏雪奇知道杜牧的《张好好诗帖》,不禁多看了苏雪奇两眼。袁杰又说起在潘楼三人喝茶的时候说起当朝还没有出现有影响力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