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昌和覃文锋一前一后抬着担架,丁赤辉躺在担架上。丁志强身上背着、手里提着一些杂物,紧紧地跟在后面。
丁赤辉不时问道:“累了吧?累了就歇会。”
田世昌和覃文锋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还是咬牙坚持:“不累!不……累。”
王小兰的邻居田大爷和一个年轻后生迎面走来。
田大爷热情地打招呼:“哟!田校长,覃老师!您们这抬的是……”
覃文锋:“丁老师……”
田大爷上前询问:“啊?!丁老师,伤好了?”
丁赤辉:“呃……好些,好多了。”
田大爷:“怎么不叫村长派几个后生来抬呀!你们教书先生哪有劲抬人啊!”
丁赤辉:“哦,是我临时决定要出院,来不及对村长说。”
“来来来!我来换换肩。”田大爷说着就要抢担架。
田世昌客气地拒绝:“不不不!我们能行。您有事,您去忙!”
田大爷笑道:“也没啥大事!大侄儿结婚,打发二侄儿来接我去喝喜酒。喜酒嘛,以后叫侄儿补!”他朝远远站着的后生嚷道,“喂!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接呀!”
后生迟疑地:“大伯,您不去也就罢了。我……我还得按时赶回去呢!”
田大爷训斥道:“你哥结婚,你回不回去,有啥大不了的呀?!还‘按时’呢!你不在场,你哥就结不了婚哪?!”
后生还要申辩,田大爷不由分说:“过来!抬!”
后生不敢不从,接过担架头,嘴里还在嘟嘟嚷嚷:“您单身独人过了一辈子,又没有个儿孙要上学,巴结老师……干嘛呀?!”
“‘天地国亲师’,古训啊!你知道不知道?!再敢冒犯老师,看我抽你!”田大爷扬起巴掌,后生吓得一缩脖子,三位老师和丁志强都笑了。
田大爷和他的侄儿抬着担架行进在崎岖、陡峭的山道上。
丁赤辉感激地:“田大爷,谢谢您……”
田大爷:“没事,没事!我听人家说了,要不是为了救孩子,你毫发无损,至今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村里人还没谢你呢!”
张德州的家里。
家里少了往日的温馨和欢乐。张念念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前,两眼望着母亲的遗像,暗自垂泪。
张德州没话找话:“念念,想啥呢?”
张念念:“啥也没想。”
张德州:“出去走走?”
张念念:“不去。”
张德州:“……别老是闷在家里,当心闷出病来!”
张念念:“闷出病来……好!死了才好呢!”
张德州看看女儿,想训斥又没吭声。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外头转转去。”说罢,拿着一把大刀,出门去锻炼。
入秋的麻蚊子叮人特别狠毒。房间阴暗潮湿,让嗜血成性的蚊子更加猖狂。张念念朝小腿上拍了一掌,没打着,问:“‘灭害灵’在哪儿?”
“在我床底下,墙角里。”张德州不经意地回答,走了。
张念念起身,闩上房门。
她找出灭害灵,朝房间四周喷了喷。
她取下墙上挂着的二胡,对着母亲的遗像,拉起了忧伤哀婉的《江河水》。
张念念的心声(画外音):“妈妈!我有一肚子委屈,可没人听我说。我想对您说,你能听得见么?我爹说,他拉二胡,您能听得见。您真的能听见么?您能听出我的悲哀和忧伤么?为工作?不为工作。大不了再去南方打工。为什么?为我爹。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他不替我擦,反而也骂我脏。他真是我的亲爹么?您说,您讲啊!……您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究竟谁是我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