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太后神清气爽,能够下榻行走。子欣朝着各宫传下懿旨,皇子公主到长乐宫请安。六个皇子、九个公主再加上她们的母亲,人数颇多。天阴冷,太后又受不得吵闹。子欣安置众人在旁屋,然后按照岁数长幼依次入内。硕儿首位,化儿末位。太后说上几句,分别给出赏赐。珠儿拿到两分赏赐,其中一份是代替珉儿领取的。
最后,成贵妃和安晓一同进屋。她们都怀有皇嗣。太后特别将一对玉镯赏赐给两个人。“这对玉镯是哀家出嫁时候戴的,之后就一直收着,没舍得戴过!”
玉镯几乎是一样的,洁白无瑕,晶莹剔透。两人拿到玉镯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安晓满脸冷冰冰。成贵妃泪水涟涟,一半是感动,另一半是感伤。太后原是还想多说几句,但是望着安晓的模样,早没有心情。虽是如此,还是说了一句:“荌妃,这些年辛苦你了!”安晓听后,依旧那副表情,不冷不热地应声。
太后转而对着成贵妃说:“筠儿,你这胎啊,看着像是皇子!”
“真的吗?我也觉得和之前两次不一样!”
安晓敏感地盯着成贵妃的肚皮望好一阵子。太后观察到她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晌午,马夫人进宫,一起进膳。姐妹二人谈笑风生。
用过膳,太后吩咐子欣拿出发饰,给仕芸梳妆。“婉娟你把凤冠给她戴上,哀家突然想看一看?”
“太后,我不能能戴凤冠,这个不符合宫中的规矩!”仕芸跼蹐不安,跪身推辞。
“大着胆子,不用怕,哀家让你戴上,还不就是规矩!”
仕芸仍就不敢起身。凤冠过于隆重,过于奢华,一望便知是皇后典礼时才佩戴的专用头饰。
子欣几近伏乞。“难得太后今儿有兴致,姑娘权当是让太后高兴?!”
仕芸望见子欣眼睛闪的泪花,想到回光返照,心软下来,没有再拒绝。
子欣散开手里的发髻,梳理头发。马夫人接过木梳,拨开发丝,望见胎记,随即朝着太后点点头。太后由衷一笑。仕芸故作不知,低头不语。
装扮之后,太后又吩咐拿出首饰盒子,对仕芸说着。“丫头,这些都是哀家的陪嫁。现在也都给了你!拿着吧,哀家也用不上了!”
民间,嫁妆是不轻易送人,除非生活所迫不得已变卖。再说直白些,嫁妆生不离身,死后陪葬。“我也是用不上,太后还是把它们赏赐给娘娘们,她们用得上,也欢喜?”
“知道你不在意这些玩意!喜欢呢,你就戴着,不喜欢就赏赐旁人!全凭你做主!”太后心意已决。
马夫人站立在一旁,时而擦拭着泪水。她的泪水为了生命垂危的太后,也为了起死回生的仕芸。今日进宫是太后相邀,授意探究仕芸的真实身份。
子欣发自内心地说着:“姑娘,还是收下吧!这些首饰,太后挨个都亲自擦拭过。您不收下,太后会难受的?”
太后牵起仕芸的手,抚摸着。仕芸红了眼圈,不好拂一片心意,恭敬收好。
马夫人走后,太后小睡一会儿。再醒来,人就不好了。仕芸端着痰盂,跪在床头。子欣忙说:“姑娘快给我吧,这哪里是您干的活儿?”
昏沉沉的太后醒来,抬起沉重的眼皮。“珉儿,来了吗?”
刘启恒回答。“在路上!已经派人去叫了!”早些日子,太医院已经禀告太后的病情。这些天,刘启恒守着长乐宫,就为了母亲最后的时候身边有个亲近人。
“子欣,拿出来吧……”太后喘息,喉咙里的杂音仿佛老灶台的破旧风箱。
四周围的人听着,揪起心,说不出的难受。子欣拿出猩红的方盒子,里面放着一块黄色丝绸的印章。
太后郑重地说话。“这是凤印,哀家给你!从今起,后宫就由你来
掌管!”
仕芸直言。“太后,皇后之位责任之重大,关乎江山社稷!不敢贸然接受!太后,凤印还是暂且由皇上保管,比较适宜稳妥!”
屋外跪着一大片嫔妃。此刻,一个个屏气凝神倾听着里边的动静。偌大的厅堂静悄悄,仿佛掉地上一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到,太后在说话。“凤印非你莫属!原想着举行册封,但是哀家的身子不争气!”
“太后,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