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他们能感到杀气,有人则干脆认为高手是天生的,料敌在先是一种天赋。
但很多时候是对环境的敏感加上丰富的经验。
就好比去青楼多的人,有时候能在陌生的城市凭感觉找到地方,生意做久了,凭感觉就能区分对面完全同样的笑容可掬哪个是可信的伙伴,哪个只是空口白牙的骗子。
江湖也一样,呆久了,你往往就会对好像平淡无奇的地方有好或者不详的感觉。
文从云这时候就有点不详的感觉,那几声鸟叫有些怪异,虽然他没想起来几年前的某次行动他定的联络暗号就是猫叫而不是上次的狗吠,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身体记起了猫叫声后那次战斗中感觉。
文从云虽然没有命令手下警戒,但他不自觉的放慢了马匹的步伐,在下马之后,在昏暗灯笼照耀下地台阶上站了好一会,确认门后面没什么动静后,文从云才让手下用刀别开门闩。
举步进入的第一件事。却和原来文从云的打算不同,他原本打算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大叫着狂骂那个狗屎厨师,让他满脸带着恐惧从温暖的屋里滚到这雨里,满眼惶恐的在自己面前打着哆嗦。
但现在他做地第一步,却是站着不动。打量院子的每个角落。
视线从斗笠下面斜斜的穿了出去,箭雨一般打在竹林假山窗户和屋顶上。
猛然,文从云眼睛瞪大了,酒一下全醒了,屋脊上有个黑猫一般的物件。尽管在夜雨里那看起来模糊,但文从云确定那是个人。他这个高手感到了对方。高手的感觉。
雨夜之中,良善之辈会趴在屋脊?
“操你娘!”又惊又怒地文从云猛地把手里掂着的短棍掷向了屋顶,它旋转着呼啸着打碎了无数雨滴,最后砸碎了屋脊下面地几块瓦,弹进黑暗之中渺然不见了。
那人头愣了片刻。猫一样倏忽不见了。
“有敌人!?”不待文从云开口,训练有素地四个保镖闪电般的把他围在了中间,兵器出手。眨眼间这个院子里就好像开了一朵梅花,寒冷的刀光好像花蕊一般在花片间弹吐着摇摆不定。
灯亮了,门开了,仆人婢女,最后是厨师那张惊恐的脸出现在文从云面前,这表情倒和他预料的完全相同。
如果因为不是一张“免费”送来地信笺,黑色大江上,苍松遇到的将不会是王天逸一条孤狼,而是四条冲船组成的狼群。
冲船是慕容世家仿制水军地战船,前鼻高高隆起包了铁皮,作为撞角,作用嘛,自然是在大江上撞沉大型船只。
这种船只仿制的成本极高,但却没有用过几次,它出现在慕容世家和长乐帮血战最酣的时期,那时候不仅在陆地上是一寸地盘一寸血,利润丰厚的大江之上自然也是血腥的杀场,双方不停的攻击隶属对方生意的船只,慕容世家甚至出动了这种战船。
幸运的是,这种大江之上的帮派大战持续时间却很短,因为在大江上的攻击不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问题,而是杀敌一万,自损两万。
双方各自损兵折将不提,而且因为挂着慕容世家还是长乐帮的商船都会受到诡异的损失,也许是蒙面水贼,也许是莫名其妙的大火,自然,商家很识趣的选择两边都不做生意,选择第三方交易,那时候夹在两家之间的宋家还因为水运着实发了笔横财。
这种自己拆自己墙角的战场还有没有必要选择,谁都心知肚明。
另外在交通要道上的大战也有可能引起江湖之上的江湖干预,没有人想被扣上匪帮的帽子,然后对抗最大的帮派——庙堂,慕容还是霍家兄弟都没妄想过当皇帝。
因此这种惨烈的水战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大江又恢复了平静,几艘冲船就停在了慕容世家一个破落的码头任凭风吹雨打,直到现在。
慕容成打算派出精兵强将发动这次水战,绝不能让这么多的武林高手踏上陆地,水面是他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但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千里鸿收到了一份情报。
看完这情报,千里鸿的脸皮因为紧张而抽搐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咬牙切齿道:“是时候给慕容老大一个耳光了。”
情报说的很清楚,慕容成已经知道了武当援兵正在路上,图谋发动水战,半路奇袭武当众人。
如果在陆地上,千里鸿苦笑,他对这次调派来的精锐战力很有信心,这只庞大“军团”的战力几乎可以在土地之上横行无忌。
但这是大江之上。
武当主力大部分是陆上猛虎,并不怎么善于水战,很多人连游泳很不会,加上在船只上长途航行,疲惫不堪,千里鸿这段时间示弱,就是想等这批人登陆后,再图谋后计,但此刻面对慕容世家这种水边生长的门派。如果真遇到了这种水战强攻,等于敌人用己长对己短,后果还真不敢想象。
当机立断,千里鸿立刻准备用手头所有的战力发动一场正面大战。
连慕容成的计划都能得到的他,自然对慕容成现在的实力心知肚明。他就算单靠着昆仑也不会落在实力大减的慕容成的下风。
一时间昆仑高手云集建康两帮的交界处,冲突此起彼伏。
并且一封邀请谈判地信笺也递交到了慕容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