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都是静悄悄。
刚才前厅天翻地覆般的声响来的凶猛去的突然,不过持续转眼间的时间,一切复归寂静,再无动静。
如果说惨叫怒喝的声响如同火山,那么这寂静就如深海,每过一刻,就好象深了丈许,让凝神倾听的二人心头上的那块石头越来越重,汗珠从脸上密密匝匝的铺了开来。
“喂……”张川秀喉头艰难的颤了一下,表情就像地上那只惊吓挣扎的母鸡,一对眼珠惊慌失措的转动着。
张川秀的声音不大,还昏浊颤抖,但这声音却让潭剑涛一声惨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攥着一吧剥鱼鳞的小刀乱挥着,浑然象一只受惊的耗子。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张川秀问道。
浑身乱颤的潭剑涛好久才稳住身体他看着张川秀,嘴里剧烈喘息着,手里那把还粘着鱼鳞的刀含着呼吸抖动着。
却没有说话。
“我们总得出去看看啊!你让我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张川秀盯着潭剑涛大吼起来,丝毫不理那把小刀,一把握在残废手里的没开刃的刀谁会在乎?
两人哆哆嗦嗦的在门口探头朝前厅窥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刚才声响时间虽短。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前厅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窗户被打成一个大窟窿,风悠悠的吹近来。窗纸粘着的断木残屑打在墙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从窗户到门短短几步的距离,好象有一只巨象从那里滚到了门口。所有挡路的桌椅翻地翻碎的碎,遍地都是木头碗碟碎片;门也很惨,一扇门好象被人生生从门框里拔了下来,又扔在了墙边,上面还钉着一吧雪亮的轻剑;几只黑游游的透骨钉深深打进桌面。挑衅般的把尾巴撅在外边;地上出了一溜一溜地血迹,还有被踢得到处都是的牛肉块,上面好象还冒着热气;店里弥漫着一股牛肉的奇异香味。
好象少了些东西,潭剑涛揉了揉眼睛,他乱成一团麻的心里并不知道少了什么,但他却能确认少了什么东西。
潭剑涛猛然拖着一条腿冲进了前厅,他终于想起了缺少的是什么:人或者是尸体。
他发疯的在店中间转着圈。拖着的腿在脚下一片狼籍中划出了一个完美地圆。他踮起脚尖又弯下身子,但店里只有搏斗地残迹,惟独缺了搏斗的结果。
那缺失陡然化成了巨大的恐怖,潭剑涛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疯狂的冲出了门外。
大街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插着靴子的剑孤零零的躺在街心。
“不会的!”潭剑涛大吼起来,他朝拐角处冲了过去,这种速度并不是残疾人可以做到地。残腿马上让他摔了个跟头,但他毫不在意,爬起来的他继续象扑一样朝前冲,接着摔倒,再次爬起,再次摔倒……
张川秀呆呆的看着那三颗钉进桌面的透骨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竟然痴了。
“不能啊!不能啊!……”仅剩的一片门板被撞开,摇摇晃晃的潭剑涛一下又趴在了地上,他手脚并用朝呆坐着的张川秀爬来,赤红的眼里眼泪长流,他一边爬一边大吼一边大笑。
一把抱住了张川秀的大腿,潭剑涛靠着张川秀大哭叫道:“他一定死了!不能啊!三个人啊!不能啊!他肯定死了!呜呜……”
他每哭一声,张川秀的头就好像后脑勺被大锤砸了一次,他面目扭曲,头前后晃得风中草,猛地一下,张川秀上手攥住了跪在地上的潭剑涛的脸,把他从自己大腿边掰了开去,他盯着泪流满面的潭剑涛吼叫起来:“你这是为了什么?你要杀王天逸?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潭剑涛的脑袋被晃的摇来荡去,哭声好象沙漏中的沙越晃越少,泪干了就露出一张惊慌的面目来,原本魂飞魄散的他,七魂六魄终于被晃了回来。
“我……”潭剑涛扭曲的面容下发出一声愧疚,但马上被他咬牙切齿的打散了:“我要杀他!因为我和他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打折我手脚!此等大恨我不报枉自为人!”
“你……”张川秀盯着自己的兄弟愣了一下,猛然吼道:“你放屁!”
潭剑涛愣住了。
张川秀也愣了。
只因为他第一次对潭剑涛口出恶言。
张川秀出身书戊组,自己武功一塌糊涂,为人胆小怕事,和潭剑涛相识也是缘于奉命伺候受伤的潭剑涛开始的,这种人不是不骂人,是不敢骂人,谨小慎微自惭形秽惯了,更何况对潭剑涛这种以尊卑身份结实又以救命兄弟相处的人。
张川秀自知失言,但他没有道歉,他接着说:“我们吃饭的银两还有这酒馆都是王天逸给的,你如果以他为不共戴天的仇家生前要受他的好处?!那时侯你的骨气呢?你的仇恨呢?为何受了他恩惠又要害他?!我宁和你第一次见面就用菜刀砍他啊!”
跪着的潭剑涛瞠目结舌,他呼呼的喘着气,在自己头低下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站了起来,他没有低头。
“我当时为了你啊。你得病需要银子啊。”说这话的时候,潭剑涛把眼睛转向了另外一边。他不敢看张川秀的眼睛,因为他撒谎不够熟练。
撒谎也是看身份地,一个身处饿死边缘的江湖弃儿绝对是没有多少机会撒谎的。
“为了我?今天早晨你突然带了三个高手来也是为了我?你们不让我出厨房也是为了我?你拿着刀看着我。说求我千万不要出厨房,你是为了我?你现在把我牵连进去也是为了我?更何况你这要是杀王天逸,我可是欠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