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大主任,关心下属绝对不是丢份儿的事,你真没必要一副小闺女的扭捏样儿。白漾坏心眼地想着。
“真是谢谢您的关心。”白漾说道,很想调侃他两句,没敢。在20%提升到正常水平之前她还是小心为妙。
“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再继续。”米狄说道,说完了还画蛇添足加一句,“我们顺路,我顺便送你吧。”
那敢情好,省车钱了。白漾让他稍等了片刻重新武装好了进去“安置”了顾客又匆忙出来,这下子一抬胳膊看表,哟嘿,快十二点了,斜眼打量米狄,这中年人不会是夜游症吧?他又不值班还半夜跑回来专门提醒她该下班了?
也许,回头她真该找林主任给画个符——保平安啊!
白漾和米狄没啥话说,倒是米狄提到了白漾住宿的问题,按他的意思以后这种加班也许很常见,那她住在学校里便很不方便,一来学校在郊区交通不便,二来学校宿舍有门禁,一旦加班便很麻烦,他提议不如白漾去住市局的老家属楼,正好他手上还有几个分配指标。
白漾说考虑考虑。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在想的,这样来回折腾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天再把瞿琛吓出个好歹来她罪过可就大了。
好歹求了宿管阿姨让她滚了进去,楼里还有人气儿,有蹲暖气片旁边打电话的,有开着门继续斗地主的,也有嗷嗷喊着打魔兽的,都不奇怪,要是很安静了才奇怪。不过,在看到桌上放着的保温杯时白漾还是奇怪了,瞿琛说:你家小罗送来的,有心的孩子啊,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绅士出现在本校了。
白漾对罗既有了下意识的防备,她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同门的关怀度了,于是白漾边泡脚边把钱给了瞿琛,让她明天帮忙转交,顺便又说了要搬去住市局家属楼的事,瞿琛这下子从电视剧里把自己拔出来了,做出一副怨妇状泪眼朦胧地问白漾是不是有新欢要抛弃她这个旧爱了,白漾点点头,玩笑过了把正经理由说出来哪想瞿琛这满脑子XXOO思想的女人说了个句不着调的话:“不叫20%属性人改叫米主任了?哟,还一起加班了……办公室&上下级的恋情,很禁忌哦。”
反正俩人是胡扯白漾顺嘴就跟着胡诌下去:“姐姐我这些年净站在尘土里看着时尚飞驰而过的背影儿了,这次咱也赶把禁忌之恋的潮流。三十五岁的男人,正是鲜花怒放的时候,诱人啊!”
“小心站风头浪尖掉海里,那里可没有杰克给你逃生的机会。”瞿琛似乎颇不赞同。
白漾与她闲扯了几句爬上床准备睡觉,但一想到胃溶液里那白色沉积物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又是一天,白漾蹲在病理室里,又把那白色沉积物送去毒化室检验,下午快下班结果出来了,白漾做好了鉴定报告拿去给米狄过目,顺便问了下如何申请住宿,米狄说让她先忙着他替把表填了就好。
白漾走出主任办公室的门还觉得恍惚,稍稍侧个头余光看米狄,发现他也正瞅她吓得白漾几步就窜回病理室了。想起来给魏鸣时打个电话报备,魏鸣时说,你一个小姑娘家住什么外面,将来找了老公再说。
申请批下来了,白漾抽空过去看了看,房子是老了点儿总算还干净。
白漾这种常和不喘气的打交道的人是不信什么黄道吉日的,跟兄弟们讲了声要挪动挪动,于是周四被“挟持”至学校后街那间赫赫有名的骨头馆宰了一顿,好在她的荷包是猪后肘,不至于这么一顿就成了小汤骨。
兄弟们拉着白漾喝酒划拳,罗既也不插嘴,没啥存在感,瞿琛看不过去偷偷掐了白漾一把,白漾毫无防备疼得嗷了一声,瞿琛努努嘴,白漾顺着看过去,哦,师弟啊,拿了瓶啤酒走过去一把拍在罗既肩头:“小罗啊,老魏不怎么好伺候,不过你也别怕,老魏这人吧,面恶心善,别怕,不用总顺毛摩挲,该顶的时候别客气,呵呵,他不记仇,心大着呢。师姐我这次有点不地道提前撂挑子了,你担待着点儿,来,我敬你一杯。”
罗既杯子里还有一半儿的酒,白漾哗啦啦给倒满了,因为倒得急,泡沫溢出来不少,沿着玻璃杯子外壁慢慢滑到桌面上又慢慢地液化了。
对瓶吹其实不怎么舒服,得仰着脖子,喝得急了还可能呛着。罗既杯子毕竟小,倒满了也就半瓶儿的量,换了两口气也就进肚了,白漾最后一口也吞下去了,哥们儿起哄似的热烈鼓掌。
吃吃喝喝闹到十来点钟,喝高的不少,白漾还成,意识还算清楚就是腿有点发飘,想抓瞿琛,瞿琛正被一个刑侦系哥们儿柔情蜜意揽在怀里呢,她还迷蒙着小眼神跟罗既说麻烦他送白漾回去了。
出了骨头馆的门大家早已经做鸟兽散了,40瓦门灯下白漾和罗既被单独撇下了,白漾往地上啐了一口哼一句:姥姥个熊猫,一群不仗义的。
“走吧,白漾。”罗既说着手自然握住白漾的,不过也仅仅是一秒钟,也许还不到。
白漾抽回了手,神色也变得防备:“不用送了,我自己能走。”
罗既也不介意只是轻轻笑一下:“那好,你自己走吧。”
白漾走两步站定,反应过来了,都回一个地方送跟不送有啥差别?
“罗既,来,咱俩说说话。”白漾说道,她不喜欢把事情藏着掖着,那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想吃片药却不小心溜进了气管,溜进去还不算还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早晚憋死人,尸检的时候会被人笑。
“好。”罗既应着,从她刚才防备的神情里他大概猜得出来,不过,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女孩子不是么?无论怎样小心翼翼都会让她把全身的刺竖起来,所以,不如说开了,到时候慢慢抚平她的刺,总比时不时提心吊胆着她是否炸毛的好。
白漾选的地方是小树林,因为天寒风大,平时经常来光顾的情侣们也不来了,阴森森没有路灯的地方看起来就有点月黑风高夜谋财害命无人知的味道。
白漾说:“小罗,你对我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我可记得你说你对活人没什么耐心的。”
罗既对于她开门见山的说法没有表示异议:“我对活人是没什么耐心,但也有例外,我的家人、朋友、爱人除外。”
北风呼呼地刮,似乎要扫平这树林子里那些还死命逞强挂在枝头的不知好歹的叶子们,偶尔有两片被当成了北风的武器吹起——“呼”地贴在了白漾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