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将程廿原定的行程安排彻底打乱。
李宏院长希望他立刻回国,牵头筹备一个项目,为期一年的访问学者计划也在此刻终结。
学院给他买了回国的机票,就在明天一大早。
程廿这下彻底傻眼了。
院长越过唐教授亲自打给自己,说明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连唐教授也不能。程廿不敢想象这个项目有多紧急,又为什么会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讲师来主导。他在电话里,一口答应下来的。大领导第一次交办任务,如果拒绝,搞得像是自己贪图闲散的生活,想要在这边混日子似的。
他给唐老打电话沟通了一下,唐老也说是院长今天的突然决定,他也没办法。私心里唐老是不愿意程廿回来的,留在m国还能与外孙多发展感情。但这事需要程廿出面当场拒绝院长的指派,可是程廿没有,唐老便只好作罢,让程廿回来。
程廿赶紧开始收拾行李,一个下午就收拾完毕。可惜那支多余的药剂带不走,只能托方梦琴后续用冷链运送回国。
晋清予从他挂职的公司回来,看到门口伫立着两个大号行李箱,懵了。
程廿解释完毕,晋清予无疑成了最不乐意的那一个。
程廿的学术交流计划被全盘打乱,他的爱情推进计划,又有谁来弥补?当即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得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妻子。lindy和alex在他左右两边,一大一小似乎能感知到主人的悲伤,耷拉下脑袋,像两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程廿无奈,走到他面前安慰性地抚摸了两把。
如果有得选,他也不想走得这么急,留晋清予一个人在这边。他们在一起不就,就要分隔在白天黑夜都是相反的两个国家,每回通话结束之后,都不能一起说声“晚安”。
本以为他们是各方面完美契合的一对,却在今天发现了他们之间无穷的障碍——空间、距离、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当晚程廿睡得很早,第二天凌晨,晋清予驱车送他赶到机场。
半年前,程廿就是从这个航站楼出来,呼吸到了m国第一缕空气,半年后,再次来到此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变化,依旧是略显老旧的建筑、略显脏污的墙壁,会嘎吱嘎吱响的自动扶梯,熟悉中透着股萧瑟的氛围。
“我的车麻烦你帮我处理。低价卖也没事,钱你可以自己留着。firstbank的银行卡里还有点现金我还没去取,你帮我取了吧,密码你知道的。”登机口前,程廿对他说。
晋清予泪眼模糊,眼神空洞:“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为什么突然有个人蹦出来出来,一喊你就要走了,我到现在还接受不了。”
晋清予的外表和心智都不太符合现有年龄,总体也不会差得太离谱,可能这回是太伤心了,才会说出这种孩子气的话。
程廿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胸口像灌满了酸水:“我也没有办法,学校里应该有很急的事,不然不会匆匆忙忙把我叫回去。回国之后,我们还能每天视频通话,不就跟天天见面一样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想吃你做的菜,每天回到家抱抱你,我想跟你逛街,给你买衣服,我想听你给我讲中文知识……lindy没有人梳毛,alex少了个溜它的人,一切都变了,明明两个月前我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可一想到你要离开,我就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程廿眼圈红了,低下头,思考着最坏的结果:“如果以后,我们再也不能……”
如果再也不能相聚,那他们不如就此分别,祝福彼此余生安好。
“没有这种如果,”晋清予扬声道,“在这之前,我还在犹豫毕业之后是回国还是留在m国,现在我决心要回国,你得等我,千万不要放弃,连这种念头也不要有。”
程廿楞住了,心里酥酥麻麻地,一种神奇的感受侵占了他的身体,他点点头:“好。”
“你回去之后,会不会想我?”
“一定会的。”程廿道,“还有lindy和alex,我也会想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