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公馆是屈秦风在灵昌市的住所。程廿拖着一声疲态敲了敲门,保姆来开门,见到他就喜出望外地回头喊:“屈总快看,程先生回来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屈秦风还坐在沙发上发呆,身上的墨绿色西服套装还没换。茶几上全是熄灭的烟头,手上还夹着一根,快烧到手指了。
他扭头看到程廿,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身子往前倾了倾,却又沉回了沙发上,似乎不打算站起来了。
程廿慢慢靠近他身边,闻到了alpha周围满是信息素沉淀的味道,鼻尖一酸。他应该这样一个人坐了很久。
他应该生气了,程廿想,自己设计让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面前出了洋相,不论这个人脾气多好,都会怫然不悦甚至恼羞成怒吧。
这样更好,他可以给这段关系做一个迟来的了断。
程廿的心跳得很厉害,无比真挚地沉声道:“屈总,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屈秦风甩掉了烟蒂,深邃的眼眸似静水流深,嗓音微微沙哑:“看来,你早就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屈秦风不是眼瞎,他能看出程廿虽被赵极棋扯过胳膊,但后面的一路,他是自愿跟随他跑出婚礼会场的。如果不是自愿的,任alpha有多大力气,都不可能在几百个客人的阻挠下强行将omega带走。屈秦风出去之后,第一时间给季小岚打电话询问了程廿和赵极棋的关系,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荒谬的答复——赵极棋是个舔狗。
尽管季小岚怀这个人恩怨的话不能全信,但屈秦风还是明白了,程廿并没有把他的全部都展现在自己面前。
屋子里很安静,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在响,程廿躲避他的眼神,低声道:“对不起……”
有一种说法是,平常越友善平和的人,一旦被触到逆鳞,发起怒来越恐怖。程廿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承受他的怒火,这是他该受的。
屈秦风冷然道:“连我也算计进去了?你魅力可真大呀,赵煊的堂弟也是你的拥趸。我一开始猜测你跟他商量过什么时候该怎么做,就想我们上周那样。但我看赵家二公子的表现不像是装的。或许是你算准了凭赵极棋的脾气,不会傻站着看我成功求婚,或许你之前还激过他,暗示过他,好让他义无反顾地冲出来带你走。”
程廿站着,身体僵直,羞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现在道歉,是因为让我丢脸吗?”屈秦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似乎想握上他的手,最后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大可不必道歉,我不觉得有什么。”
程廿怔了怔,意识到他在安慰自己,哑声道:“屈总,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要你真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程廿抬头:“什么问题?”
“在我问出来之前,你必须意识到,我是以最纯澈的诚意,最虔诚的真心,最刻骨的承诺来问出这句话。”
程廿的眼瞳微微睁大,四肢微微战栗,他惧怕屈秦风继续说下去。
下一秒,程廿眼睁睁看着屈秦风再一次单膝跪下,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戒指盒。里面躺着一颗素雅的钻石戒指,在他没有注意过的角落,被人用心地雕刻上了他的名字。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这一次,屈秦风终于低声说出了那个被打断的问题。
“程廿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次,没有成片的摄像机的聚焦,没有千百名宾客的祝福,没有刻意隐瞒他的名字,在灵昌市的午夜,某个静谧的角落,一位alpha正向他追求良久的omega捧出一颗真心,来换一个关乎未来人生的回答。
程廿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不争气的眼泪怎么都堵不住。
“对不起,我真的觉得对不起,”程廿难过得心要碎了,抽噎得一句话说不清,“这样对你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你不应该现在问的,你让我怎么办才好,谁能告诉我怎么办?你不应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屈秦风抬头看他手足无措的囧样,笑了笑,怀着歉疚道:“是我又唐突了吗?”
“不是,不是的,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怪我……”程廿的心口疼得话都说不好,眼前模糊一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您对我那么好,您是那么善良的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像屈秦风一样包容他、温暖他,在他最需要人关照的时候,是他上门照顾,是他忍受出租屋的脏乱差,让他吃上一顿热菜热汤,是他全心全意不求回报地帮助自己,无聊的时候逗他开心,笑的时候温柔地在一旁注视,犯错的时候无限包容,无论怎么拒绝,都坚定地守在他身边。
正如屈秦风所说,他的初心一直没变,他从第一眼见到程廿开始就把他当做求婚对象来对待。可惜,程廿也没变,正如那个一成不变的称谓,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句疏离的“屈总”。
若这份爱生来就不对等,程廿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别人最真心实意的诺言面前,也给出最明确彻底的拒绝。
于是,在这一天夜里,他彻底拒绝了屈秦风。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