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讲:“四个轮子的能比地铁快吗?”
“那等会儿?”江湖有种不算太好的预感。
果然徐斯是答的如此理直气壮:“当然你送我回浦东吧,过了江就行。”
“徐老板,你行的。”
徐斯只是笑嘻嘻问:“想点什么菜?”
江湖也笑,露出小虎牙,有点不怀好意:“你不会是因为要请客,才这么省吧?”
徐斯往店内探了探头:“你没觉得正是店小,所以顾客都吃的特别快,单桌的周转率非常高吗?”
“原来你想吃快餐?”
“快餐如果能不选肯德基和麦当劳,我乐意尝试。方便节约时间。”
服务员来请他们入席了,小小的两人台面,一平方米都不到。两人相对坐下,距离一下拉进了不少。此间空间又逼仄,江湖感觉从来没有离得徐斯这么近。
她稍稍不安,往后退了一退,牵动小小的椅子,引来后头座位上的人的抗议。
可徐斯坐得老自在,如他这样的长手长脚蜷在小小椅子上应当是不舒服的,可他调整了一下角度,依然能坐出倜傥的感觉来,惹的邻座的女孩儿偷偷看了他好几眼。恐怕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江湖趁他点菜的时候问:“你怎么晓得这么个地方?”
徐斯边同服务员点菜边说:“以前我们集团老大楼就在附近,我常和一帮同事过来吃午饭。”
江湖想,这样的地方只有他的员工才可能带他过来,而他也肯过来,真算难得。不过她讲:“这里的客饭只要二十来块。”
徐斯抬了眼睛望了她一眼,眼底似笑非笑:“二十来块的客饭比两百来块的牛扒好吃,你会选哪样?”
江湖不惧,望着他的眼睛,也笑:“KEE CLUB的牛扒也要两百来块。”
徐斯自认胡搅蛮缠的本事差了江湖一大截,只好摇摇头先管点菜。他点的是沙姜鸡,烧鹅,烧猪腩肉,咸鱼鸡粒煮茄子煲,梅菜笋,剁椒蒸鲈鱼,并两碗白米饭。
菜上的很快,所以更加显出量实在惊人,摆了满满的一桌。
江湖直纳闷,中午实敦敦的罗西尼粽子,敢情没能让徐斯吃饱?
她先尝了沙姜鸡,特制的沙姜粒入口香脆,鸡肉滑爽细腻,再尝烧鹅,丰腴香脆,两道菜丝毫不输名潮州菜馆的水准。
诸般滋味一过舌尖,江湖就明白了徐斯为何会选了这间餐厅。她不禁感慨:“小馆子也能做出这种口味,真不容易。”
徐斯把茄子煲的汁往白饭上一淋,埋头吃得正香,也没什么矜持,看上去同周围的白领男士无甚差别。
看得江湖一怔。她从他的身上,彷佛又能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江湖在心内对自己叹气,说:“你中午是没吃饱啊?”
徐斯将口中食物咽下去之后,才答她的话:“我有几个月没来这里了,难得解一次馋。”
江湖莞尔:“KEE的大厨会不会很没成就感?让老板这么怀念小店口味?”
徐斯一本正经讲:“老板二十年前脖子上挂钥匙的时候,就靠路边小店提供晚餐,才能挨到深夜爹妈回家。”
就这么一句话,听得江湖把手里的筷子搁了下来。
原来有的人童年也会相似。
曾几何时,她也是脖子里挂条钥匙,每晚找路边小店解决晚餐,再回家守着大门等待父亲回家。那时候是掐着手指头数钟点。
后来高屹的妈妈来家里当了保姆,才把江湖从路边的小店里解放回家。
高屹的妈妈做了一手好菜,尤其是白斩鸡,堪与小绍兴一比。那鸡肉滑爽细腻,就像刚才吃的沙姜鸡。高屹的妈妈做好了白斩鸡,从不准高屹先吃。她做的规矩是由江湖吃剩了,高屹才能吃。
小小的江湖是享受这样的特权享受得理所当然的,一直到高屹的妈妈去世。
她突然在想,这位长辈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态,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