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晰不说话。
薛若桐不以为然,“我不是代表顾慎来做任何事情的,我只是想追你,就那么简单。”
林晰垂下眼帘,不作声。
薛若桐有些无奈,“只是因为我和顾慎是朋友,我就失去这样的机会?”
林晰慢慢抬眼,却不看薛若桐,她看着某个前面的点,“我只是不想跟顾慎有太多的牵扯。”
薛若桐一听,笑了,“但是你们今晚吃饭。”
“游戏而已。”
薛若桐一打车的方向盘,在路边停下,他解开安全带,转身对着林晰,“玩完游戏,就把机会给我吧。”
林晰的心,咚地狠狠一跳。她转头看着薛若桐,那个一直喜欢微笑又有些玩笑不恭的男人,此刻眼神深邃,不偏不离地看着她。
林晰别开眼去,薛若桐也不再追问,一踩油门,车朝着香格里拉而去,一路两人无言。
薛若桐的车开到门口的时候,林晰果然看到顾慎站在门口等着。他的黑西裤白衬衣,把他衬托得越发英挺,白色的衬衣相比于黑色,让他柔和了很多。因为下班了,他没有打领带,袖子也挽了起来,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一尘不染。背部肌理分明而又优雅的线条因为贴合的衬衣显得明晰。
只是顾慎是如此内敛的人,即便他英俊而挺立,因为内收的气息,不会让他像太阳一样耀眼,进而咄咄逼人。
林晰目不转睛地看看渐渐而近的顾慎,突然醒悟到身边的薛若桐,她立刻转头,“薛若桐,对不起,刚才我情绪太大了,本和你无关。很谢谢你今天把我送过来。”
薛若桐笑了笑,“放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车停在大堂门口,他率先下了车,顾慎看到他有些诧异,只见薛若桐笑着冲顾慎摆摆手,绕身到副驾驶的位置,不想林晰已经解开安全带,自己推门而出。
顾慎轻轻蹙眉,很快他走到林晰身边,语带温和地低声问,“若桐带你过来的?”
林晰“嗯”了一下,顾慎轻轻点点头,“我不知道你们认识。”他的语调很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倒是薛若桐很随性,“我停车,你们吃饭吧。”然后他若有深意地拍了一下顾慎的肩膀毫无停留地就离开了。
“等了很久吗?”林晰仰望着顾慎,今天她穿了双平底鞋,顿时就比顾慎矮了半个头。
“不觉得。”
林晰低头。他说不觉得,那就是他一放下电话就站在酒店门口。顾慎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她一点也不会惊讶。她突然想到,他也会为另外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
“我问了一下森达的人,他们推荐旁边的粤菜府。”顾慎的声音温温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点的哑。
粤菜府里人不太多,很清静,桌子和桌子中间距离很大。顾慎保持小半个身的距离,跟在林晰的身边。
林晰没想到顾慎已经定了座,就在靠弧形巨型落地窗的两人桌。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CBD的夜晚灯光,以及不远处的沿江水色。
“海参鸡汤,合适吗?”待到林晰坐定,侍应生倒了菊花茶,拿着菜牌静立一旁的时候,顾慎轻声问林晰。
林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记得顾慎在林晰家吃的唯一一次饭,就是雪姨的海参鸡汤。“你定吧。”林晰微笑,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花茶,花茶微微有些涩苦,入口之后又有些回甘。如果说刚一接到顾慎的电话还让林晰觉得欣喜忘形,那么和薛若桐的对话则提醒了林晰一切不过一次游戏。
是否游戏,不过是林晰自己的自欺欺人,不过真心想再见到他。当年他们分手,他突如其来的离开,然后家族事业的轰然倒塌,父亲的自杀,母亲的精神分裂,让她一夜之间明白有很多东西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的。
她仍然记得在殡仪馆递给化妆师红包的场景,记得自己给自己煮的第一顿饭。每次好像要挺不下去的时候,林晰便去想顾慎,想如果是顾慎,顾慎会怎么做。每一次她都会明白,顾慎不会放弃,也不会逃避。每次她掉入那个沉醉的时刻,另外一个声音又提醒着她,顾慎曾做过如何不堪的事情。可是所有的不堪,依然无法抵挡顾慎曾经给过她的温暖。
顾慎看着林晰显露出甩手掌柜的样子,只好低头看着菜牌点了几个菜。
林晰转睛看着仔细点菜的顾慎,一个巨大无比的声音充斥耳际——你们根本不应再见面!
看着服务生离开,林晰放下茶杯,“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森达的活动组织方。”
“不如今天吃完,就算游戏结束了吧。”
顾慎脸色一僵,刚刚还温暖的眸子顿时变得收缩。林晰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被她推开的顾慎,一抹无法消散的割裂的痛再次蔓延。
顾慎点点头,静静坐了一会,他夹起一块冰糖,放在林晰的杯内。整整一顿饭,顾慎都几乎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