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以后百利车行有很好多分店。”顾慎接话。
刘强国发出一连串的大笑声,拍着顾慎的肩膀说:“小慎,平时不声不响,说话很得你强国叔的心啊,你们两个……”刘强国指着小平头和瘦高个,“好好给我壮大百利车行。小慎你……”刘强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你要开心点,别什么都放心里,你爸爸妈妈就放心了。”
顾慎闻言,嘴角微微翘着,却无笑意。
“学习忙,还是要照顾学习,别耽误了,耽误了你爸妈该心痛了。”刘强国微微摇了摇头,好像有些不舍。
“强国叔你们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嗯……”刘强国长长叹了口气,眼神长久停留在顾慎的脸上。
刘强国第一次见顾慎的时候,顾慎13岁。那个时候他还只是1米5的身高,嘴上还没有绒毛。那天顾慎路过百利车行,站在一旁看了2个小时,直到刘强国打趣他说:“小伙子要不要当学徒啊?”顾慎的眼睛竟然亮了起来。第二天,顾慎的父母带着顾慎,到车行求刘强国收顾慎做学徒。
到百利车行来的,要么是读书不行的,要么是家境不好的,他还没见过有顾慎这样,年龄小,读书好的学生愿意来当学徒。
顾慎3年后就出师了,他开始拿工资,一个小时20块,每个周末,他都会挑一天到百利车行。
刘强国的目光,顺着顾慎沉静的脸,慢慢落到他的腿上。一抹不忍掠过他的眼眸,然后很快,他拍了一下椅子把手,说:“喝完没,都给我干活去。顾慎,你赶紧回家,明天还要上学。”
“修完我就走。”顾慎站起,戴起手套,自顾自地走入屋内。
“小慎你就是太倔。”刘强国摇头,随顾慎去。
那么多年,顾慎的性格,刘强国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顾慎父母不在,很多时看着他人单影只,总忍不住用父辈的口吻说说他,让他感觉一下,总还是有人愿意管管他,不会那么孤单。
油污的气息,洗洁品的气味,萦绕着,顾慎手里的工具以一种优美的弧度旋动,手背,仿佛仍然停留着当年,父母握着他的手,在这里求刘强国收他做学徒的温暖。他依然记得那时父母脸上那副宠爱的神色,以及强国叔脸上那股不可置信充满狐疑的模样。
今天实在站得太久,所有的重心都落在右腿上,他轻微移动着脚步,缓解腿上紧绷的感觉。今年,他17岁,距离他来这里做学徒,竟然已经有4年。顾慎在所有的温暖里,他总以为那两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回过身去,随时可以奔跑回去。他从来没想过,有些事情,会在一秒钟里面改变轨迹。他以为一定永远在的人,会彻底消失,剩下他一个。
忽然,一个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微微一惊,发现自己竟然莫名沉入了回忆。
“小慎,十点半了,赶紧回去。”刘强国站在他身边,结实的手掌依然放在他肩上。
顾慎看着刘强国黝黑的脸,软黑稀疏的头发,搭在额际,微细的皱纹隐隐可见他的眼角。不期然的温热,漫没在眼眶里。
“想爸妈了?”
顾慎眼内一闪而过的光,到底没逃过六强国的眼。顾慎别过头去,他默默摘下手套,放在工具架上。
等顾慎换下工作服,刘强国已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强国叔也要早点休息。”顾慎走到刘强国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然后回过身去,冲着小平头和瘦高个做了个手势,微跛地走向那辆蓝色的自行车。
自行车是顾慎刷的,油漆是车行当时刷了栏杆剩下的。锈色斑斑的车,就这么被顾慎打了砂纸,然后刷成天蓝色。
顾慎骑车,回到公园,他刚入树林,就看到烧饼在拼命甩尾,红艳艳湿漉漉的舌头喘息着伸在外面。
“烧饼,今天强国叔给你要了烧鸡骨头和鸡头。”顾慎走到大树边,拿出一个大碗,把饭和骨头统统倒入到碗内。
烧饼欢快地吃着,顾慎小心地弯下腰,摸着烧饼的头。
“烧饼很乖啊,已经洗澡了。慢慢吃,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烧饼顿时停住,用纯良的眼睛看着顾慎,轻咬着顾慎的衣服。顾慎的拇指在烧饼的眉心滑动着,语气柔和地说:“我明天来看你。”说完,他站起身,烧饼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直到树林边上,然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呜鸣。
回到二叔家,整个房子,都是黑灯瞎火的。二婶说要早睡,因为要省电。顾慎的手摩挲着锁眼,轻轻开锁,开门,手指顺着墙壁,摸索着进入屋内。内屋里传来二叔翻身辗压床板的声音,顾慎不由得脚步放得更轻,只是已经劳累一天的腿,仿佛灌铅般重,顾慎只得把脚步放得更小。
黑暗里,他细细簌簌地脱下上衣,裤子,然后是假肢。朦胧之色之下,是初长成的男子的身体,笔直挺拔。他摸过床头的拐杖,极力轻缓地步入厨房,那里的一角,是被遮围着的洗澡间和厕所。
因为还是夏天,顾慎用冷水冲了一下便出来了,躺到床上的时候,他看了看表,竟然已经11点20分。他检查了一下闹钟,蒙头大睡。毕竟是10多岁的少年,不一会,就发出了熟睡均匀的呼吸声。
早晨的时光,于林晰,意味着以一个长长的懒腰开始。林晰早睡,每天晚上10点必然已在床上,早上6点半,准时起床。陈梅在过去16年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