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进荣随范秀珍朝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范秀珍不停地说着话,主要是介绍她自己。她说她刚刚高中毕业,家住达县,父母健在,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父亲是当地一家大商店的老板,生活还算富裕。但她不愿在家里呆着,想找点于抗战有利的事做,这才来报名参加“服务团”的。从葡萄架到办公室,只有一箭之遥,要说那么多话,她必须加快说话的速度,放慢行走的步子,即便如此,那也够为难她的。
秦进荣对这个姑娘的天真、开朗的性格产生了好感。
由于说得兴奋,话犹未了,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前。范秀珍忘了“军规”,推门而入。
“出去!”
一声娇喝,吓得范秀珍后退不迭,把跟在她后面的秦进荣撞得手握的行李坠地,人也几乎跌倒。
范秀珍不禁满脸通红,一面向秦进荣道歉,一面解释:
“只顾跟你说话,忘了喊‘报告’了……”
秦进荣有点惊讶:“还要‘报告’吗?”
范秀珍又解释:“团里要求军事化嘛。”
“啊,那我自己进去吧。”
范秀珍唯恐进去了,当着秦进荣的面遭到呵斥,会很难堪,只得说:
“也好……我在外面等你吧……”
秦进荣说:“不必了 —— 我报完到再麻烦你指点吧。”
范秀珍固执地说:“你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秦进荣没有争辩,提起行李,站在门外喊了声“报告”!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
秦进荣朝范秀珍点点头才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陈设也简单,一张办公桌、书架、几把椅子,仅此而已。
办公桌对着门,桌后坐着穿军便服的张倩。她漫不经心地朝进来的人看了看,目光正要移开,忽又扭回,瞪大了眼,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惊呼:
“进荣!”
秦进荣也认出了张倩,愣住了。
张倩忙忙地走出办公室,向秦进荣扑过去,冲动的举动,像是要去拥抱对方。临近了,她又猛地一个“收势”,愣在了秦进荣面前。
秦进荣也下意识地放下了手里的行李,往前迈了几步,也是猛地“刹车”,愣住了。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在张倩的眼神里,有惊喜和哀怨在向对方倾诉;在秦进荣眼神里,也有激情和迷茫。
还是张倩先冷静下来,伸出了手;秦进荣下意识地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握到一起,半晌彼此默默无言。
张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啊,进荣,坐吧,坐吧!”拉着对方的手,一直送对方去一张椅子上坐下。
她一转身,去办公桌上拿了自己的洋瓷水杯,从暖瓶里续上一些水,过去递到他手中。
“来,喝口水吧。”
他接过,说声:“谢谢!”贪婪地喝了几口。
她满意地笑了,“进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这才想起了来意,忙将水杯递还,从口袋里取出“介绍信”,“啊,我是来报到的。”
她一惊,看看对方,接过“介绍信”,却没有细看。“进荣,为什么要到‘服务团’来,这里不是你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