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差,估计就是今晚的事了。”管家又是皱眉又是摇头,“景小姐,你赶紧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吧。”
景肆推开门。
病房内,老头子躺在床上,不如往日气焰,整个人蔫了很多。呼吸管插在鼻腔里,胸脯上下起伏,有种气息薄弱的感觉。
景肆在病床前坐下,轻轻唤他:“爷爷。”
床上的人奄奄一息,脸上布满了风霜褶皱。终究是年纪大了,近看有了老年斑,眼神也病恹恹的。
“松——松影。”
景肆笑他:“我是景肆。”
“噢,肆,景肆。”景隆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想去握景肆的手腕。
景肆纹丝不动,没应和他。距离太远,景隆没握到景肆的手。
他一双手悬在空中,颤抖着,指了指床头的文件,示意景肆拿来看。
一份遗嘱。
内容有所改变,大部分,百分之七十是景肆的,也就是说景松影的也到了景肆名下。
剩下的,那三个花花公子平分,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
遗嘱看完,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是景隆没有法律效应的遗愿:
景隆希望,在几十年后,景松影出狱之后,景肆要拿百分之五十给他。
信件里是商量的语气,什么爷女感情牌都打尽了。
但景肆不是傻子,她只觉得荒唐,滑稽,不要脸在这封信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老人家的算盘打得连床板都得掉在地上磕个头。
景肆看懂了,大意是,景家没有什么好的继承人,若是交给这几个花花公子那恐怕得玩儿完。
她景肆就代劳一下,把家业继续发扬下去,好好工作,好好努力,等到几十年后景松影出来了,也有足够的储备金。
好一个“爷爷看重你,也看重松影,他还年轻是会犯错,人总要有改邪归正的机会,作为姐姐的,等他出来要助他一臂之力。景家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景肆收好遗嘱,却把信件摊开,放在了景隆的枕头旁,她指了指信件上的内容。
“爷爷要我以后分财产给他?”
景隆看她一眼,点点头,努力挤出几个字:“你,会,答应的?”
景肆笑着看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好像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她的笑未达眼底。
“从小到大,你总是说,爷爷最疼的就是景肆,最爱的就是景肆,寄予希望最大的也是景肆。其实我一直相信你的。”
景肆是真的相信他的。
父母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景肆都觉得很害怕。
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要踏入这样复杂的一个家族,该是需要怎样的勇敢,才能好好活下去。
在她无比缺爱的年纪,是在景隆身边的。有一些东西确实也在景隆身上学到的。
那时候真的以为景隆对她寄予厚望,她尊敬他,对他的爱没有怀疑。
“爷爷。”景肆低下头,靠近他一点,低声问他:“爷爷,你告诉我,这些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景隆喉咙声线浑浊,双唇翕张,低低唔了两声,没能说出话来,一双眼睛圆鼓鼓看着景肆,点点头。